杨在反而碍手碍脚,只能老实坐着。
后来到了吉时,阿杨就和师父两个人坐在防烧的火盆边烧钱纸,一边烧,一边念着道佛经咒。
师父念得熟练,阿杨最初跟着念了两遍之后也渐渐回忆了起来。
他小时候师父总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但又查不出病因,也曾把希望寄托于神佛,不拘道佛,指望着能蒙上一个。故而阿杨小时候对这些经文只一听开头,就能将后文脱口而出。
他幼时忍不住因为这样时不时醒来世界大变样的日子发脾气,而师父偏生觉得是他有病,甚至气哭了,不受控制地发过脾气。那夜师父摸着他的额头,在他床边念了一夜经文,虽然那夜只是巧合得没有发生新的变化,但阿杨在半夜朦胧醒来时看见守着他的师父时,心里的确是难言的温情。
后来,他也渐渐对世界妥协了。
不过阿杨现在再想起这事时,心里却微妙得有些发毛。
“怎么了,阿花?”师父见阿杨一直看着自己,抬起头来含笑问他。
岁月对他仿佛格外眷顾,六十多人人看上去仿佛才步入中年,却又沉淀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
“只是……好久不曾念过了。”
师父不知道是不是由此想到了阿杨小时候,自顾自笑了几声,又看了眼阿杨,嘴角笑意更盛,却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烧纸。
林府的人来时也替贾敏带了钱纸来,阿杨和师父过去一直是有多少烧多少,也不知道烧多少量合适,就一直坐在这儿烧,直至烧尽了,火盆的纸灰已经堆成了小山,几乎要落出来了。
如此,为送故迎新。
阿杨念经念得有些口干,站起来给师父倒了杯茶,然后拿着壶往嘴里灌了几口。
顾修竹喝过茶,接过阿杨手上的茶壶,自然地也往嘴里灌了几口,就很快放下。
师父舒展了一下四肢,悠悠哉哉往外走,道:“我出去一趟,祭灶前会回来的。”
“烨熙哥哥!烨熙哥哥!”
师父没走多久,阿杨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孩子的呼声。
阿杨出门一看,十多个孩子,穿得像个小锦包,在外面七嘴八舌叫他。
阿杨当官之后,他过去熟悉的人都不好叫他阿杨了,那些大爷大妈比阿杨自己还操心,怕自己这么叫阿杨会让人觉得阿杨脾气软好说话,在他面前放肆,都改了口叫“杨大人”,只是语气还是过去那般亲昵,就仿佛在叫邻居家那个看着长大的成器的小子。有的揶揄他,偶尔还会唤两声“杨相公”。
小孩们却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阿杨哥哥”这个称呼不能叫了,就改了口叫“烨熙哥哥”,懵懵懂懂,阿杨说过几次这是官家赐的字,现在熟人都如此唤他之后,那些家长们才不整天揪着家里的小子改口。
“烨熙哥哥,你家还有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