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黑是一瞬间的事情,看着看着还明亮呢,一个招呼也不打的,夜幕就死死的压了下来。因为在村子里,一家一院稀稀落落的,相隔甚远,从窗子望出去只有邻近一角的灯火,显得夜更深沉。
颜晟安抬腕看了看表,从烧的热腾腾的炉子上拿下个大水壶,给茶壶续上热水:“这外面黑的,不看时间以为到半夜了呢!”
屋主是位七十来岁将近八十的老人,坐着时看着已经是齿摇发落的模样,他微一欠身看向外面那身形却又显出精干。他就着颜晟安的话看了眼,笑着跟大家:“现在上了岁数,院里也不养牲口了,就不开着院灯了,不然看着能亮堂点。”
“哦?老哥哥以前还养牲口?”汪定春饶有兴致的问,“能忙的过来么?”
“养!”屋主不无骄傲的,“那有啥忙不过来的,以前乡下人都指望着牲口过日子。赶集得套马车,种地要用牛啊、驴啊、骡子啊。吃肉还是指望着自家的猪、鸡和鸭子什么的。虽不是家家啥都有,那总得你家有个啥我家有个啥,互相帮衬才是。”
“对对!”汪定春伸出杯子接了杯滚烫的茶水,应和着。
“后来啊,村里通了汽车,这马就用不上了。又有了拖拉机,牛这种大牲口就省下了。就养着卖个肉,咱也养不过人家养殖场……”老人一摆手,不胜唏嘘,“费劲巴力都还不如去那市场买的便宜,就不忙和那个了。夏里养几个鸡仔当个乐子,冬就不麻烦了……”
“呦,这要是夏来,还能吃到正宗的农村笨鸡呢!”季叔平捡个空子就开始插科打诨季导剪片子的暴躁和琐碎程度完美的符合正态分布曲线,中间70多的时间几乎是得谁折磨谁。以前有颜晟安在,起码他俩能配合着扛扛,现在颜晟安借工作光明正大的跑路了,年节当下,我们的季副导内心实在郁卒,正巧某次抱怨的时候听颜晟安提了一嘴需要送点什么东西过来,便不由分的抢过这活,充当了回人肉快递,权当度假。来了后又完全没有自觉,死活磨着汪定春要跟着四处走访。
不过有他在,就没有搭不起来的话茬,汪定春乐得拎着他一起。这不,原本编剧组是约了跟村长转转的,这转着转着,季叔平就跟村子边上这门户挺大,却只有一个人住的老农户聊的热火朝,还被邀请全组来吃晚饭。
“到了夏我给你子寄两只,你吃吃看我们这笨的跟你们那聪明的有什么区别!”
老人热情幽默,博得一众笑声。
灶膛和正屋仅有一墙之隔,灶内炭火毕毕剥剥逐渐弱下去,余温焖着大锅里的猪肉炖粉条和米饭。作为替代,炉火逐渐旺盛,不仅烧着水,还供着屋子里的暖气的温度。
这屋里曾经也住过一大家子,如今要是也住在一起,也马上是四世同堂的盛景。不过老伴早两年去世了,孙子考上了大学,现在在大城市安了家。今年孙媳妇怀孕了,为避奔波,也为了照顾她和将来的孩子,原本是打算把他们都接过去的。但一来老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