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面前,"长安冰封,寒酥心碎,管英大错铸成,愿求一死!"
我仰起头,路过的风带起我的发丝,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风的缘故,我的泪也扑簌簌落下,许久,我伸手将他拉起,"其实我早就晓得了,"
他惊讶的抬起头,"那你为何不杀我?"
我苦苦一笑,"人世这些年,堪比我洞府九千载。我曾恨人间无情无义,可脚踏红尘陷入情爱,你就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我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子,我为了嫁给刘无忌,不也是伤了齐姜的心?刘景行为了我,终是狠下心负了陶诚,我们一世为人,早就罪行累累,和你有何不同呢?我们朝暮在自己的私心中,除了怨恨,早就心如铁石。"
管英看着我,"你不恨我吗?"
"恨。"我淡淡道,"我也经常把自己逼进牛角尖,可是你毕竟是我在人间最重要的朋友,这些年你为了我付出了太多,年岁渐长,却无妻儿在侧,我都看在眼里,我给不了你回应,
却占用了你全部的给予,怎不是有负于你?你说你种下恶果,因何尝不是在我呢?"
他低下头,用手扶住脸流下热泪,我继续道,"自我来尘世,无量无数劫,一切都是因果,我要带着长乐等景行回来。无论等多久都好。"
管英撕开了剩下的所有酒坛,"不知下一世我还能不能做人,反正这一世,我陪你到底。"
我和管英从梨花白相识,一起喝到了对不起。我们都是被命运诅咒的人,求而不得,又不肯妥协,那一晚我们就着月光尽情哭泣,像两个流离失所的孩子,有时候真正的悲伤不是迷失了方向,而是眼看着家在眼前,你却知道那里没有人在等你。
你只好一意孤行地守在门口,绝望而又倔强。
这一醉,我大梦三天。还好梦中都能见到景行,他默默的坐在我身边,笑得春暖花开,
我便紧紧贴在他身上,嗅着他身上清香的味道,我也笑得如当年长留山上那无忧无虑的小妖精。
我说,"景行,我还想给你生个女儿。"
他在我的怀抱中猛得一凛,随即将我抱得更紧,这个动作真实得令我热泪盈眶。
等我醒来的时候,晨时的天色明净透澈如一方通透琉璃,被缀满新雪的枝桠隔离成碎碎的数片,庭中有缠绵的风卷过,带下枝头点点白雪如轻絮一般,顺势漫天飞舞。
长窗洞开,有些雪花飘落在镂刻精致的妆台上,我坐起身随手拈起几点,眯着眼下光线下细看,我浮出一点渺茫如春寒烟云的笑意,绽出一丝许久不见的妩媚,“这样的雪景行也该喜欢才是,他身上总有好闻的梅花香气。”
我一抬头却看见岫烟横眉立目的站在我的床头,这大约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
我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岫烟,你可是生我气?"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