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祖训,彘林乃赵氏禁地!敢踏足者,定不轻饶!”说话的正是爹爹,面对这位魁梧大汉,方兴向来唯恐避之不及。
“我又不是你赵氏族人,凭什么要去见赵家巫医?”但今日方兴似乎情绪激动。
茹儿突然有种不祥预感——这还是他么?那榆木疙瘩历来温文尔雅、唯唯诺诺,怎么今日从彘林出来,竟敢顶撞爹爹?
“你中邪了!”死人脸巫医阴阴笑着,他乐于加入战局。
“见你作甚?我要回家!”方兴想挣脱赵叔控制。
“进彘林自然要去祓除,中没中邪,神灵自会还你清白,”巫医诡异一笑,“你要没中邪,为什么会怕我?”
茹儿叫苦不迭,方兴再能言善辩,怕也说不过这个阴险狡诈的巫医。
“这是大周,周礼明令禁止民间行巫事!”方兴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娘的!你小子活腻歪了,敢亵渎神灵!?”赵叔单手掐住方兴后颈,轻轻一提,少年便双脚悬空。
“快放我下来!”方兴大喊大叫,“爹,我家父何在?他怎么会和你这种蠢货结拜?”
“你找死!”
赵叔勃然大怒,抬起砂锅大的拳头,就要朝方兴招呼。
“爹爹,住手!”茹儿跳了出来。
她明眸皓齿、皮肤白皙,乌黑长发用红绳挽成两个总角。赵叔铁汉柔情,见是女儿,悬在半空的大手刹那停住。
“爹,你快放开方家兄长……”茹儿拉扯父亲。
“不干你事!他擅闯彘林那肮脏之地,已被邪祟附体,需要看巫医!”赵叔不由分说。
“那我先行一步,回去准备祓除仪式!”巫医难以抑制其兴奋,正摩拳擦掌。
茹儿知道他铁定没安好心,恶狠狠盯着他,但却敢怒不敢言。
“有劳了!”赵叔一手押着方兴,一手拉着女儿,径直往村子里走去。
村里住着百余户人家,大多以农耕和放牧为生。低矮的茅草房分列在还算宽敞的村道两侧,整齐划一。春天万物生长,正是母马分娩、幼驹存活率最高之季。沿街看去,家家户户都在自家马厩里忙碌着。
赵叔为人慷慨直爽,又是村防队长,在村子里素来威望很高,村民们见到他都热情打着招呼。
“茹儿她爹,你找到方家娃子啦?”一位热心村婶问道。
“可不,但这小崽子倒中了邪。”赵叔道,抓着方兴的大手倒是一点也不放松。
“哟,不得了,这话从何说起?”村婶好奇心顿起。
“他昨晚一整宿都在彘林,清晨方归。”
“唉哟,那真不得了。进那地方会给村子招来噩运的!”
茹儿瞪了她一眼,这些人就是那榆木疙瘩口中常骂的长舌妇,唯恐天下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