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保向众人作揖,“今夜便由孤来值夜守灵罢!”
众家仆拗不过他,纷纷作礼告退。
唯独一人咬牙切齿,稚声稚气指着召公虎的鼻尖骂道:“你这凶手好歹毒!”此人半人来高,不是小子恒是谁。
老太保听得莫名其妙:“老太师岂是孤害死的?”
“不,”小孩嗓音早已哭哑,“谁在乎老祖之死,你害死子恒奶婆,快还奶婆命来!”
“这……”
召公虎语塞,差点一口老血吐出。家门不幸,堂堂周公旦后人,居然有如此正邪不分、黑白颠倒之不肖儿孙!我召公虎虽无子嗣,仅有一女待字闺中,却似乎也比老太师强个半截罢。
是夜,召公虎强忍疲惫,把头靠在灵柩边沿,对老太师棺椁哭诉了一夜衷肠。十四载周召共和,如今眼看太子静登基在即,周公御说却早一步归天仙逝,如何不让未亡人扼腕叹息?
次日天明前,召公虎惦记着还要上朝商议太子冠礼之事,与太师府上下作别,便赶着回府收拾朝服。自有周公家宰筹办一干丧事,不表。
已是鼓打四更,召公虎乍一进门,却见召芷迎上前来,关切地问长问短。
“太师爷爷薨了?”召芷梨花带雨,脸上满是惊恐。
召公虎点了点头,不管是方兴转述,还是丫头阿岚打听,自己的这位宝贝闺女向来不会错过任何街头巷尾的大事小情。故而他也没有多言,只是三两句劝开召芷,便回屋中闷坐。
“卫巫,”想到这名字,召公虎脑仁就犹如针扎,止不住拍案唉叹,“卫巫不除,周难不止!”
卫巫是一个人?几个人?一群人?可怕的不单是他们煽动了国人暴动,不单是他们追杀周厉王到彘林秘洞,更不单是害死了周公御说……而是大周对这个恐怖的对头,至今一无所知。
可即便时局维艰、危机四伏,日子还要继续。周厉王、周公御说、方武都相继离召公虎而去,但老太保无暇哀伤,他必须重新振作。
接下来,没人知道还有多少凶险在等待风雨飘摇的周王朝,而更加迫在眉睫的是,太子静的冠礼已经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