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这几人是从水泽里钻出来的,俱皆佩刀,形貌不善,定是贼寇无异!”赔笑说道,“我两人是逃难的。”
“逃什么难?”
“大王薨了,齐公欲反,郯县现下大乱,百姓们多四出而逃,以避此患,我父子两人便是从郯县逃出来的。”
“贺浑邪死了?”
张实听到这人对贺浑邪题名道姓的称呼,更断定这几人必是淮泗间的贼寇了,越发小心,不动声色地也换了对贺浑邪的称呼,说道:“是啊,就在小半月前,贺浑邪死了。”
“贺浑豹子作乱?”
“是啊。”
那壮汉说道:“我怎么没听说?”
张实说道:“大概是消息还没传到这里。”
“你叫什么?”
张实说道:“小人姓常,贱名文,这是小人之子,叫仁。”
“你俩要逃往何处去?”
张实说道:“小人家本广陵郡,七八年前,被徙到了郯县。小人两个打算回乡去。”
“家本广陵郡”此话不假,张实家就是在广陵郡。“七八年前,被徙到了郯县”,这句话的来处是:因为贺浑邪治民残暴,州中的唐人百姓或死或逃,结果就弄得民力空虚,遂在七八年前,贺浑邪听了张实的献策,把广陵、下邳等南临扬州的这些边地、边县的百姓,强制迁到了彭城、郯县等地,没为官奴,驱使他们屯田耕种,或者放马牧羊。
问话的壮汉是徐州本地人,听得出来,张实的话音带着广陵腔调,倒是没有起疑,说道:“你说贺浑邪死了,贺浑豹子作乱,这事儿不小,你跟我过来,给我家宗帅说说。”
“君家宗帅?”
“宗帅”二字入耳,张实心中想道:“哎呀,不对,我猜错了,不是贼寇,这伙人是流民!”
贼寇的头领不会叫“宗帅”。宗帅,宗者,宗长,帅者,渠帅,符合把这两个字合在一处,作为属下对其尊称的,只能是流民集团的首领。
但凡流民集团的首领,要么是大族的宗长,要么是有名的士人,知道了这几人是流民,张实却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放下了心来,心道:“下邳、广陵境内那几支聚集自保的流民,我虽和他们的首领不是全都相识,有过直接的来往,但就算是我与之无有来往的,我之姓名,他们亦必定知晓。凭我家在徐之望,凭我之名,孰不重之?这下安全了。”盘算忖思,想道,“待我见到他们的宗帅,我且试着看看能不能提出,请他们遣人护送我与螽斯去沛郡!”
想着,示意张德和自己一起,跟着那两条壮汉,去仍站在水泽边上的那几人处走去。
不多时,到了那几人近前。
方才问话、长近八尺的那壮汉向这几人中的一个行了个礼,说道:“宗帅,他自称叫做常文,说是贺浑邪死了,贺浑豹子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