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昨日收到阿勉家书,说阿显和乐氏和离了。”
“离了就离了吧。”比起方廉的感慨,方严倒是淡然得多“大丈夫行事理应干脆。”
语及此,他不由想起前些日容翊书中所言之事,一时心有感触,语意亦是沉沉“阿显长大了。”
方廉笑起来“他都三十岁了,也只有大哥你还会把他当孩子看。”
他在众兄弟中年龄最小,虽说长年跟着方严,历练得沉稳些,笑起来还是有天真的暖意。他颇是有些忧心
“阿勉说,他见着那个人了原本阿显自滁州归去,心境已大有改观。突然做这样的决定大概,多少因为他回来的缘故吧。”
方严遂将脸一沉“以后书信里,不要再提到他。”
当年怀安公主一事被别有用心之人翻出来,两姓没落,族中弟子备受凌辱。其时他已成年,对于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至今想起来,心中仍有余悸。
书信往来千余里,难免落入叵测人手中,做出新的文章来。
“是。”方廉应道。
他对这个如师如父的长兄一向是言听计从。
“但愿叔父送他去东瀛,一切顺遂,勿有差池。”方严月光下深沉夜色,沉声叹息道。
因皱眉看向方廉“你且去信阿勉,便说是我的命令。叫他少打听这些内帷之事。多去容府,多聆阿翊教诲。”
“是。”方廉此番的声音不那么响亮,却是有些惴惴了。
军中之将不得擅离。虽说方廉寻了好由头,又得了董成胤的允准,但终归久留不宜。
且瞧着方严今日并不怎么待见他,还是换了他日再来陪伴兄长,遵听训诫。
银铠小将追风而去。
方严独自打马上了上坡,勒马回望,一天皎月之下,草木因风摇动。又是一年盛景时。
又是一年过去了。
他也想回建康去看看。虽然它烂了。
他做梦都想回到长安去。
那些浮在云雾间高低错落的房屋,笑着、却又看不清面容的故人,如同从前的许多次一样,他伸出手,他们就碎了。
于是就算是在梦里,他也学会了只是远远望着,不会再像年少时那样,拼了命地去追逐,直至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哭着醒过来。
醒了,长安就没了。
金家没了,琼华林也没了。
金雁尘睁开眼,看着头顶上袅袅盘桓的艾雾,像极了梦中那一场将他困住的大雾。
他抬起手掌,翻压在床板上,暗中发劲徐有南并未削减他的疗伤之药,腑脏一日日趋于调和,气力也在见长。当然,恢复到如今程度还远远不够,但也足够他拿得动刀了。
帷幔后溢进一丝茉莉的幽香,与满屋子弥漫的艾味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