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人,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
男人长着一双鹰爪般的手。
看到那双手的第一眼,他就想,那手若是抓到人的胳膊,一定能像鹰爪一样,把人的血肉撕下来。
小孩子还是太天真了。
能撕开血肉的手又算什么呢那人提住了他的胳膊,轻轻一用力,他的小臂便与身体分离了。
阿娘抱着他哭,说实在养不活了,那掮人说了,阿庆将成为举世无双的神箭手,还剩下一个不能留给别人,挡了他的道。
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商量好的。
老者留下两个人的钱,是将他也买了下来,生死任之。
那个老者,叫做雷隐。
药煎好了。
水笙赤脚踩在船板上,弯着腰进船舱,动作娴熟提起药壶,滤渣分汤,将刚剥好的莲子搁在几案上。
“莲子去心火,薛公子尝尝”她笑得柔柔的,像三月江南的春水。
钱裕一接过水笙递来的汤碗,微微笑“是你自己的本事。只不过以我如今之能,并不能护住你。你杀了雷隐,从此就不能再用弓。”
药汤的热气氲上来,糊了稍显阴沉的眉目,只听声音,是一派慈和的。
薛丰知道钱裕一有难处。
他的父母独宠幺子,钱裕一的父亲却偏偏爱长不爱幼。
钱裕一出生前,他的父亲万兴帮帮主钱万兴已经有了前面已经有了八房妾室,给他生了九个儿子,加上外面生的,他一共有十二个哥哥。
他的母亲不善争宠,也不是个性情疏阔的人,生他的前两年,因为整日郁郁,身体已不大好。
故而他从小就体弱。
不同人家的孩子,有不同的苦。钱家不缺吃穿,但钱裕一的日子也过得好难。
直到这些年,他的哥哥们相继死的死、疯的疯,剩了没几个。钱裕一这才注意到这个最小的儿子,偶尔也会过问他的身体和课业。
“也不一定非要如此。”钱裕一沉吟道
“你练左手弓不易,就这么荒废了也是可惜。我已经查到,杀你哥哥薛庆的,是明宫天字宫的宫主千羽,将你哥哥击打成重伤,致他被杀的,是他们的宫主,也是长安金家的六公子金雁尘,你可有意为他报仇”
“并无。”
沉默了许久,薛丰应道。
薛庆走上这条路,就该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人杀死。白骨铺成的杀生路,没有一条是归路。
大概三四年以后,薛庆往家里寄了一回钱,托人带来口信,说自己仇家太多,让他们另寻一个地方安家置业。
那一笔银钱着实丰厚,够他们在老家外的任何一个地方购田置宅,富足地生活上一辈子了。
爹娘欢天喜地,说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