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就站在大风里,一身单薄灰袍子被风吹得扬扬洒洒的,就要羽化登仙去。 手里却提只鸟笼子,装只灰不溜秋的麻雀,在逗鸟。 耀辛看见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杀手冷血,跟徐攸南一比,简直个个都有情有义。 千羽尸骨未寒,就算他生前与徐攸南多有不睦,您老好歹装装样子行不行,别笑得这么开心哪。 “你都按我教你的话都说了” 徐攸南眉梢轻轻一挑,尾音上飘,是颇不信任的语气。 “说了。”耀辛吼道。 他最讨厌别人不信任他,尤其还是这种故意为之的轻视。 “啧,孺子可教。”徐攸南赞叹一声,却是冲笼子里的鸟。 他弯着腰,拿指弓弹弹笼子顶口的细篾,又弹弹腹肚,逗得那只瘦不拉几的灰麻雀正惶恐不安,羽毛倒竖起。 “只有一点不好,最后说得太急了,痕迹有点重。”徐攸南点评道。 耀辛就火了“你自己去说啊。专干捅人心窝子的缺德事,你亏不亏心啊” “太缺德了。”徐攸南认同地点头“可事不是你干的吗我为什么要亏心” 耀辛快气炸了,气得简直想哭 他真想知道穆典可是怎么忍受徐攸南的。 “这专门的事啊,得有专门的人去干。” 徐攸南手指勾着鸟笼子,悠闲地一起一放,惊得那笼中雀扑腾着翅膀,没头乱撞。 “穆子建可是穆沧平的儿子啊,虎窝里下得出鼠崽吗若是换了他信不过的人去说,叫他看出我们有心挑拨,岂不是白忙活了” 耀辛听了这话,心里略舒服了些。 “就比如长老我,长着一张聪明脸,别个一看就知道提防。” 徐攸南终于不逗那只倒霉雀了,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耀辛的肩“耀辛你就不一样,你多憨厚啊,一看就没什么心眼儿。” 十五月亮十六圆。 只是在这黑石遍地,气象险怖的乱山里,天边月也看不出皎洁的模样了。 月色洒向处,仿佛异光,被耸峙的尖岩切割成一块一块,明暗交替,变幻映照着突兀于野、轮廓怪状的黑魆石堆。 有风吹过,月光一荡,石碓的影子也跟着晃,像一头头潜伏暗处、伺机出没的凶兽。 远近有鸮鸟夜号,凄厉的声音令人汗毛直竖。 常千佛同穆典可,还有良庆一行,已经追着丑鹰在这片乱山里绕了半个时辰了。 山上随处可见耸入云霄的峭立石壁,转一条道,就是一番光景。 然而走着走着,又会发现后面的景致同前面并无太大不同。 一程新来一程旧。 若非记忆过人又极善分辨之人,这一路早被绕晕,根本记不住上山的路。 行到山腰,丑鹰忽然停住不往前飞了,盘在低空处打旋。 鹰的目力比人敏锐。 良庆拔出了刀。 三人四下顾看,就见正对着的石壁上出现一道虚晃的人影,由浅而浓,从薄向厚,慢慢地自光滑岩壁浮凸而起,像是从石头里长出来一般。 然后那人迈步,一步从虚无踏入了实境。 如此夜里,忽睹如此怪象,简直叫人心头发毛。 常千佛伸出手去,抓紧穆典可的手,坚定地握了握。 下一刻,那道一进三摇摆的鬼影子就飘到了三人跟前,张开手臂热情地迎了上来“好久不见了呀,小四儿。” 穆典可虽然动作比以前慢,但反应还是快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