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晓得薄骁要走的决心有多大,便不劝他。就像薄骁不会劝她离开一样。
每个人要走的路不同。
“想好去哪里了没有?”桂若彤问。
薄骁握着草茎在嘴边撩挠,还是那幅漫不经心样,“地这么大,到处走,到处看呗。不得哪走不动了,就找个穷山沟子住下,娶个丑婆娘,生一窝怂孩子。”
他得漫不着调,把桂若彤的眼泪都了下来。
“哭什么。”薄骁拍了下桂若彤的肩,拍得很用力,笑得却很轻松,“走了!”
走得快看不见了,桂若彤还在城门立着,薄骁把手高举起来,背着她摇了摇,大步走进血一样的夕阳郑
由于穆沧平还没有回洛阳,桂若彤不必先去穆家,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座院位于洛阳城最繁华的街区,闹中取静,地方不是太大,却也收拾得干净敞亮。
这个院子原本是给施荥阳的住处。她初到洛阳,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居所,在这里暂住。
后来住习惯了,施荥阳也习惯了,就没过搬走的话了。
东厢施荥阳的卧房紧锁着,镂花木门擦得一尘不染,仿佛还在等待它的主人。
可是施荥阳回不来了。
桂若彤褪下染成缁色的白麻衣,把那双磨出大洞的布鞋子也脱了,坐进盛满热水的大木桶里,结实泡一个澡。
数月风尘,她由身至心,都疲累极了。
氤氲水汽中,一闭目,眼前全是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历历如新,仿佛都是昨日的事。
她想起许添负剑出洛阳的情形。
想着自己和施荥阳、薄骁、还有万鼎他们,在烟花三月南下,纵马驰骋的场景。
又想起在薄骁背上奄奄一息的万鼎;想起在滁州那座叫作“韵来”的茶楼下,她眼睁睁地看着穆典可将施荥阳一剑断喉。
……
短短几个月,把一生的事都历遍了。
他忙着杀人和逃命,后来又忙着往返奔波于各地,累到麻木,有些情绪根本没有力气去揣摩。
现在松懈下来,她整个人就像突然垮了一样,被巨大的悲伤与痛苦侵袭着,连坐稳的力气都没樱
桂若彤弯下腰去,把自己闷在水里,发出一声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嘶嚎声。
院子里除了桂若彤和施荥阳两个,还住有一对老夫妇。
男的唤作栋叔,负责院里的采买、洒扫事宜。
栋叔的妻子玲婶做洗衣烧饭的活。
老夫妻俩身子硬朗,做事也很是勤快。
桂若彤沐浴完出来,堂室已摆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极丰盛的一大桌,不是玲婶的手艺。
栋叔进来:“穆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