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如今在穆典可心中的分量,绝然当不起她这般殷勤。
穆典可也为穆子衿亲手蒸过糕。那是因为穆子衿也待她格外不同。
穆子衿能为她与穆岚决裂,而他呢?
当时为何就那般鬼迷心窍,那般地迷恋穆岚?
“……我们是怎么变成今这个样子了?”穆典可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变了,你也变了。”
她是真的迷茫,这话时,眼神都散了,空涣涣地映着一抹青葱的绿,是窗外竹丛的颜色。
是谁过:一个人若开始回忆往事,定是现在不如意。
诉完曾经美好,就该如今的失望了。
“大哥你不知晓,居林苑着火那件事,我虽然也怨恨了你多年,但那么多年,也总在期待着,有朝一日你能给我一个解释。若解释得好,我便不怨了。你疼了我那些年,总不是真的想我死罢……”
可是她等来了什么?
是复见第一面,他抱着发疯的穆岚,斥责她的狠毒,她不是他的妹妹。
后来,他明知她被谭周诬陷,知道真相也不敢站出来替她解围。
再后来,他生怕沾惹上了她。
……
兄妹一场,到底只有头几年的缘分。
穆子建抬左手捂住脸,手指上沾了泪。
“可到底,做了那些年的兄妹……不杀穆岚,是不想和你结隙,让二哥伤心;不欲使你身败名裂,却是不愿见你过得不好……大哥,我心里头,还是想当你是从前的大哥。”
一个三寸见方的木匣子,静静落在食案上。
匣子四四方方,没有精致做工,也没有纹饰和雕刻,粗糙质朴,却见得其昂贵。
是金丝楠木材质。
内置一块温润清透的羊脂白玉,也是上好玉。
美玉良材。
穆子建的手指刹那像被火给烫了一下,来不及掩饰,下意识地就想缩回去。
穆典可就明白了。
对比穆子建慌张的眼,她的目光静极,像入了定的老僧,用通透悲悯的目光将眼前这个无处遁逃的人笼罩。
穆子建慢慢地弓起了背,双手抱头,从一开始压抑地轻泣,变成了最后的嘶声嚎啕大哭。
院里的人都被歆白歌清走了。
他放纵地哭,没有人听见。
只有一个坐在他对面,眼睛却望着别处,泪流满面的穆典可。
她不知道穆子建经历过什么,但听懂了他哭叫声里的委屈。
“四儿……”他哽咽唤,握拳砸在轮椅的扶手上,“为什么我们要生在这样的家,要有这样的亲人……”
藏在心里十几年的愤怒和委屈,他从没有对人过,不知道跟谁,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