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堡的大夫们重医德,纵使她是少夫人,也问不出病人的私隐来。
况且好猜。
穆清桐两嫁无所出,邓姑所擅又是女子孕产与小儿病症,想来穆清桐前来问诊绕不开子女之事。她也不关心。
穆沧平意外出现在广济堂门前。
大街上人来往,他握一柄剑鞘脱了漆的旧剑站在道旁,玄衣如墨,目如定,周遭一切景——飞檐斗拱,垂挂杨柳,辘辘车马……仿佛都成虚影。如此惹眼,又如此孤独的存在!
穆典可隔着行人与穆沧平对视,有一瞬里竟觉他可怜。
可怜又可恨。
“走走?”穆沧平说道。
是问句,却并无多少商量的余地。
穆典可想,她就算拒绝,大概也是拒绝不了的,便不应声,转身自顾自地往前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穆沧平走在了前面。穿过闹市街巷,一路往北,再走,就要出城了。
穆沧平终于停下来。
“我受了伤。”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两人并排站的地方是一片荒草滩,沃土无人耕种,生长着齐腰深的野草。南风放肆地荡过旷野,草浪起伏向递向远方,大片杂芜声响——风声草叶声,天地旷野间的回响声,迅速遮盖住穆沧平吐出的每一个音节。
“什么时候的事?”穆典可问道。
穆沧平转头看她,未从她眸中看到一丝意外色。
他沉默着,看远方,山峦低矮,连成一线苍黛色,像一笔扭曲的墨痕。他在等着穆典可说,穆典可就继续说下去了。
“两年半以前,你最后一次给我磨剑,叫我三五年之内不要找你。是在那之后罢?”
穆沧平这样骄傲自负的一个人,被人挑战上门却不应战,乃至将人推到她跟前,就算借口怎么地体面,终归不是体面事。
她不是没有假想过穆沧平受伤的可能,只是不大能相信,如今既已证实,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你受伤,和金雁尘有关?他用白意一向你发起挑战,是为试探你的伤势,或是说,将你受伤的事实公之于众?”
穆沧平是中原武林的定盘星。过去的数年间,周边各国高手层出不穷,进犯之心昭昭,俱教他一剑之利挡在关外。
倘若穆沧平真的受伤了,对于南朝武林的士气将是极大的打击。
她说不上自己当初接受白意一的挑战,是不是有这一层考量。
穆沧平眼眸微眯起,又露出那种让穆典可厌恶的赞许神色,“与你那一战之前,我收到建康来的密旨,要我北上刺杀北帝拓跋燕。南北如水火,将来大战在所难免,无论是谁在那个位子上。杀拓跋燕并无意义。”
“所以你去北国,是刺杀金雁尘?”
穆沧平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