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却丝毫看不出抱怨,以及对苦难结束的庆幸。
在那双眼眸中,刘盈能看到的,只有平静。
让人看一眼,就会深深陷入其中,久久不能回神的平静······
“承蒙陛下挂念,臣,感激涕零。”
“只臣往数岁,奉陛下之命而开盐田,于吴东之刑徒、民役同食、共寝,并不曾以‘苦难’傍之己身。”
“倒是往昔,亡父言教于臣,然未能为臣所明之尊尊教诲,于往数岁,使臣得以一一解惑······”
浅笑着道出此语,便见杨离淡然的坐回座位,挂着一抹令人莫名安心的笑意,便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之中。
“陛下当有不知:吾墨家之士,多以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天志、明鬼、非命为己任;”
“往昔,亡父尚在世时,亦曾每言于臣:墨家之士,当力促天下之民兼相爱、交相利,以致君尧舜上!”
“又《墨子·节用》一篇有言:凡墨家之士,衣不得锦、足不附履、身无余财;但天下仍有疾苦之民,墨家之士,便一日不得有违此规!”
“违者,依墨家之法,坐死,而罪不能恕······”
说着,杨离不由苦笑着摇摇头,望向刘盈的神情,更稍带上了些许羞愧。
“然彼时,臣只知兼爱非攻、尚同尚贤,只曾闻节用节葬、非乐非命;”
“只臣从未曾知:何谓兼爱、何谓非攻;何谓节用、何,又为非命······”
听着杨离以一副极尽淡然的语调,道出这段极具哲理的感悟,刘盈望向杨离的目光,也是不由稍带上了些许欣赏。
“哦?”
“如此说来,往数岁,杨卿于吴东,倒是收获良多?”
闻言,杨离只浅笑着一拱手,对刘盈深深一拜。
“诸子百家之学,虽言之曰:百家,然终不过殊途同归,谓之曰:悟道。”
“儒祖孔丘亦曾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今,臣虽不能言稍窥道之所向,然亦已知:墨家之道、子墨子之道,所言者何物······”
听到这里,刘盈终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略带调侃的对杨离微微一笑。
“即如此~”
“三年前,朕于郑国渠畔所言之事,卿,当意已决?”
说着,刘盈便大咧咧坐回御榻之上,长处一口粗气,而后便将面色一正。
“卿但可直言。”
“若卿愿,朕自当信守往日之诺,亲为墨翟之言张目!”
“纵卿不愿,朕亦绝非勿能容人之君;于墨翟之后,朕绝不迁怒。”
“于卿,朕亦只当从不知杨离,乃齐墨嫡脉、墨翟嫡传之徒子徒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