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待繁漪醒来时已将近未时。
整个人睡得都懵了,并没有完全的清醒,感觉坐在船上一样,精神幽晃晃的。
侧身将幔帐挑开了一隙。
阳光穿过雨后天青色的窗纱落进屋内,在早春正午的冷白光线下晕起薄薄的春色,很明亮,却不刺眼,映着婆娑的枝影,在暗红色的地板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慵懒的影子。
而琰华就坐在窗前,骨节修长而分明的手握着一卷书册正看得认真,淡青色的衣衫沐浴在清浅的春光里,青松光影似予他披上了一层温柔的迷离之色,神朗而清隽,宛若谪仙临世。
时间仿佛放缓了脚步,慢慢流连在锦绣之间,怎么看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余光见得幔帐摇曳了如水波纹,琰华转首望过去,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又澄澈,声音里带着出尘的柔情:“醒了?”拿银勾将幔帐挂起,然后在床沿坐下,揽了她在怀里替她轻轻揉着额角,“你这一觉睡的可沉的很,可补回些精神了?”
繁漪窝在他臂弯里伸了个懒腰,笑色懒懒道:“还是糊里糊涂的,春困磨人啊!什么时辰了?”
琰华扶了她坐好:“快要未时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早上也没好好用。”
眯眼看着春光暖暖,繁漪精神懒懒,打了个哈欠起身,由着他穿戴:“外头有什么精彩的?”
琰华一笑:“舅父去元郡王府拿人问话了。”
若是别的王爷府邸出事,却是不适合楚涵亲自接手。
可元郡王这个人实在太遭人厌,皇帝的态度也明显不如先帝的亲近,亲自动手才更显得楚涵不畏权势呢!
繁漪点了点头。
春日的外裳颜色俏丽,衬得她的肤色十分粉嫩。
琰华修长的指熟稔的替她将累丝嵌珍珠的桃花领扣扣好,又淡声道:“姚家举了丧。姚意浓被送出城外了。”
他有些忐忑,但抬头与她平和温柔的目光对上,心下便舒展开了。
繁漪的面容在薄薄的天光里显得格外澄净:“走,走到天边也逃不过去。”旋即又问道,“无音把药拿回来了?”
琰华倾身替她将宫绦系好,顺了顺长长坠下的流苏,应了一声道:“一日一粒服用着,很快破血的症状就会消失了。”
繁漪中指一勾,便把他顺好的流苏丝丝缕缕缠在了指上,清莹的目光深处似有一荡:“那可得催动着蓝氏快些动手了,不然哪一日那边而想着法儿叫了府医来请脉,可得露馅儿了。”
琰华一抬眼正好见着她幽深眼底的一抹悠远,眉心一动,疑惑地凝了她片刻:“你、又有什么计划了?”
繁漪眨了眨眼,眼底便只剩了一片莹莹之色:“你何时见我做没计划的事了?”
那抹深沉的光消逝的太快,琰华来不及察觉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