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毕红玉急忙收敛笑容,恢复冷漠。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门关走了一遭,冷淡的性子似乎有所改变。
毕红玉像是掩饰方才的失态,冷淡地轻声道:“你不该让符娘子的兄长对我行礼,应该阻拦才对。”
朱秀奇怪道:“为何?”
毕红玉把脸转向床内侧,轻声道:“我是流民出身,身份低贱,在遇到你之前,连户籍都没有....”
朱秀哂笑,摇头道:“在性命面前,任何尊卑显贵都不值一提!你救了符娘子的命,对符氏有大恩,受符昭信一拜是理所应当的。何况世间,哪有不落的王朝,不坠的门楣?尊荣富贵,朝夕间便可转换!
后晋出帝石重贵,三年前还高坐开封皇宫,如今一家老小却在辽东苦寒之地以种田为生。我朱秀两年多前还在契丹军中苟延活命,如今不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所以说,无需妄自菲薄,咱们这伙人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朱秀神采飞扬,冲毕红玉挤眉弄眼。
毕红玉想笑又忍住了,默默将被褥拉上遮住脸,闷闷地道:“你出去吧,我想睡会。”
“你好好养伤,等我走时再来看你。”朱秀掩上门离开。
待屋中安静下来,毕红玉掀开被褥,仰面怔怔地望着房梁。
这是她第一次受重伤,第一次卧床养病,这么多年来,她好像从来没有停下歇息过。
遇到朱秀之前,整日躲在盐仓,装成男人,与一帮薛家恶奴厮混,忙着为毕镇海暗通消息,忙着偷盐贩盐,赈济乡民。
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做这些事的意义何在。
只因为自小孤苦,乞讨为生,与毕镇海一帮同样活不下去的乡民抱团取暖,挣一口饭吃。
又因为单纯地认为,泾州百姓穷困,害得他们活不下去的人是恶霸薛家,想要报复出一口恶气。
薛家高价卖盐,他们就把薛家的盐偷出来,低价抛售给百姓,薛家越是损失惨重,下狠手搜剿盐贩,他们就越发觉得解气,越是觉得自己在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可惜后来终究还是出现差错,毕镇海的贩盐团伙惨遭覆灭,若非朱秀出手相救,他们一伙人要被薛家杀个干净。
毕镇海投靠了朱秀,毕红玉理所应当地投靠了朱秀。
换了一个发号施令的人,起初毕红玉没有觉得有何不同,该拼命的时候不惜命,任劳任怨从无二话。
直到朱秀带着他们剿灭薛家,主掌泾州,开始光明正大地贩卖私盐,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官府官兵突然哪一天,就将他们团团包围斩尽杀绝。
毕红玉突然间明白,他们也是官府中人,彰义军的一员。
名义上是在卖私盐,其实是为节度府做买卖而已。
镇海营,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