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郎点头,静静看她在晨光下采摘。
此时,道安也看到了陈小猫正在自己的花丛中搞事。先前那些缀于枝头的饱满花蕾顷刻间已经被掐得乱七八糟,他不禁生了嗔怪之心。
这满院茉莉是他六十年前入道林寺时悉心种下,从仅有的一株,到如今香风成片,他无数次见花心悟,从而梵学大进。
怎能让这凡俗女子随便糟蹋了?
他走过来,轻轻按住陈小猫的手,道:“草木亦是有情之物,姑娘这样对待茉莉,可知它们也会疼?”
陈小猫缩回手,讨好似的跟道安一笑:“老和尚,没想到你心思这么细腻,竟然还会知道花疼不疼。”
道安淡淡一笑,并未作答。
陈小猫眼珠忽然一转,问:“可老和尚又不是花,怎么就知道他们会疼呢?”
道安眼中一惊,没想到这女子话中竟然有机巧!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是玄门中千年来的一段无解之辨,却被她化用得如此巧妙。
“贫僧……只是以心比心,猜度而已。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必小姑娘也不愿意刚长好的发肤被人割去一块吧。”
道安说得毫无波澜,大约三十年前,他便已参悟了这段话的破解之辞,此时说出来,也十分贴切。
只是这少女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竟然能悟得如此机锋,差点让自己也跌入她巧言所设的陷阱中,实在是有些可怕!
“哦!”陈小猫若有所悟。
她完全不了解道安心中的惊讶,更不了解什么道门无解之辩。
只是,刚才这老和尚几句话就把四郎说得沉默不言,她在一旁,心中早就有些不服气,所以顺坡就驴编了句话来气气他。
陈小猫忽然将头一扬,对上道安的眼睛,问:“老和尚见这花花草草被摘,心情不愉悦。
可是,我若不采了它们,我心情也不愉悦。老和尚能将心比花的心,却不能将心比我的心,那岂不是生了分别心?”
陈小猫轻咬嘴唇,促狭地望向道安,想看他如何作答。
她在心中默默感谢隐庐的“人面花”,是它们教会了自己梵学中“分别心”这个词。
分别心?道安听到这个词,只觉得呼吸一紧,意识中长明不灭的一线光辉忽然微微黯淡。
多少年来,他以茉莉为梵友,于一方小院中拈花微笑,对尘俗之事再无一丝牵挂。
然而,今时今日,心如止水的他才惊觉:自己对这花——却产生了难以言说的眷恋。
难道我参悟了六十年,却终究没有参破这普普通通的一朵色相?
何以如此?他默默闭眼,意识一片灰暗,他已经看不清心中那尊永远对自己微笑的梵像了。
良久,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