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当时吃了多少苦。
那一日的事情宛如在华渊的头上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等他这心头热血凉下来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那些执念已经不在他心中发烫发热,他就开始觉得疲倦,只是在因着不得不做,一步一步做下去。
万剑崖的外门弟子本就不多,经过此事之后更是少了好几个,剩下的几个也有改投别的峰头之心,华渊也不再拦着他们,想走就走,走就走了。
从前他也并未在意过这些外门弟子,那时候他眼中只有自己惊才绝艳的大徒弟,也希冀着她就是那个天命所归之人。
她确实如同卦文上说的一样,一模一样的天赋超然,一模一样的坚韧不拔……可卦文放弃了她,演天机的指引是温静,不是燕枝。
一步错,步步错。
可温静偏生与卦文描述也相差甚远,到底是什么原因?
华渊百思不得其解。
陆姣茵和柳风骨未归,温静也知道这段时日华渊恐怕是不想看到她,不往华渊跟前凑;
宁无尘和她是一块儿的,自然也不会去华渊面前惹他不痛快。
这样一来,竟是一下子就寂静下来。
万剑崖向来冷清,但如今人气实在少了太多,有时候一整日都瞧不见一个人,华渊在自己的洞府之中,竟也觉得透骨的寒冷。
他从未像现在一样,觉得万剑崖冷清孤寂,觉得这洞府太过生硬无趣;
他也从未像现在一样,觉得世事难以料定,纵使有通天神算之术在手,也算不准这人心变幻。
夜里华渊一个人站在洞府的高处,什么也不做。
他披头散发,神情憔悴,不再是外人面前那个光风霁月的清冷仙君。
从他的洞府高处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自己几个弟子的洞府。
陆姣茵和柳风骨不在,那里是一团漆黑;
宁无尘不喜点灯,夜里也是一团黑黢黢;
昔日燕枝所居的洞府已经封存,她这些年已经长成了一代剑修,但有些从凡间带回来的小习惯却改不掉。
她在夜里喜欢点灯,从前华渊在洞府高处吐纳调息,睁眼就能看到她洞府的灯火,明亮地如同她的双眼。
而如今她不在万剑崖,华渊同样不再能瞧见灯火温暖。
入目之处似乎都是一团漆黑,他第一次觉得夜色宛如会吃人的巨兽,一口一口蚕食他的骄傲和坚持,将他的躯壳打碎,叫他心底深藏的痛苦后悔一点点从裂隙之中漏出来。
那一日严卿栎在他耳边说的话,他这些日子在心里想过许多遍。
华渊想起来严卿栎走的时候那略显得逞的眼神,那句话就又在他耳边来来回回地出现。
“你与我有什么两样,不过都是罔顾人伦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