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看着这静止不动的世界,一时陷入了沉思。董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静静地抱在他身后,感受着他的体温。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才恍然惊觉。
门开了,先是县府里的一名苍头进来,而后是陈仓令张既。陈冲把南窗阖上,走到几桉前,给他递上马扎,自己则盘坐席上,问他说:“情况如何?李堪有没有起疑心?”
张既颔首说:“一切都好,只是我回来时遇到了些意外。”他简单说了些凉军的情形,很快又提起孔明等人,对陈冲说:“这群太学生臆测使君身在此处,一心让我引荐给使君。我十分为难,怕他们走漏消息,不好放他们离去;但又多是些大家子弟,拘禁起来恐也引人注意。”
陈冲听到这里笑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基本也是这个毫无顾忌的模样,他微微颔首说:“那就见一见吧。如果他们心向长安,我在这里也藏不住的。”
于是他草草吃了一点饭食,换上一身棕色儒服,又披了身羊绒长袍,静静等待这群青年人上门。
过了少许时刻,一共十二名青年人涌了进来,颇为好奇地打量着他。陈冲笑笑,让董白为他们安排坐席,又端了两座火盆进来,等他们一一坐下,再问他们的名字。这才得知,这群青年都是荆州的青年俊彦,他们分别是诸葛亮、庞统、文颖、熊奚、刘廙、赵俨、上官胜、吕乂、黄柱、马秋、杜祺、刘干、邓芝。年纪虽然相彷,但他们很明显以诸葛亮与庞统为首,局促不安地向陈冲问候。
陈冲没有再在身份上多纠缠,也没有询问他们是如何猜得自己在此地的,只是问他们说:“陛下亲政后,西京这几日可还好吗?有没有出什么乱事?”
庞统回话说:“凉军刚入城的时候确实较乱,但自吕布出军河东,朝中由天子和贾文和掌控后,就没什么乱事了,一切都还平稳。就是得闻蜀军北上后,朝野惶惶,不少人都逃往荆州去了。”
他话说完,观察主席上陈冲的神色,不见有半分失望,反而十分平和。他不由又发问道:“使君经营关中七载,一朝失陷而无大乱,莫非不觉遗憾吗?”
陈冲澹澹一笑,回说道:“君子之闻道,入之于耳,藏之于心,察之以仁,以天下之忧为忧,以天下之乐为乐。若说我心中没有伤感,自然是假话。可人到底不能以情意行事。既然关中没有大乱,说明百姓尚且安好,可见陛下对我的教导也算听进了几分,我也足以聊以自慰了。”
庞统显然有些错愕,面孔上渐渐露出惭愧的神情。而在一旁的吕乂插嘴说:“怎能说百姓安好呢?十月时来京中避难的黎庶都无处可依,朝中也把义仓都封了,他们只能白白在那里挨饿,基本都冻死了,我们出来时,亲眼看到还有几百人在城边挖坑,里面埋了不知道多少人啊!”
陈冲默然无语,房中青年见他露出哀色,也都噤声不敢多言。陈冲良久后才错开话题问说:“既然不少人都去了荆州,你们多是荆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