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太监抱着时辰牌走了进来,尽管从万历末年以来,宫中打更和报时都依靠从西洋传进来的自鸣钟,但文华殿后面的刻漏房依然照旧工作。每交一个时辰,值班太监抱着一尺多长,四寸多宽的青地金字时辰牌送进乾清门,换下一个时辰牌带回文华殿,凡路上遇到的行人都得侧立让路,坐着的都得起立。
崇祯正要往回走,忽见抱着时辰牌的太监来到,便停住脚步询问:“什么时辰了?”
抱着时辰牌的太监躬身回奏:“已经交子时了,皇爷。”
崇祯因为再有两个时辰就得上早朝,早朝后还得带着皇后和田、袁二妃去南宫烧香,便决意赶快就寝。他走到乾清宫大殿背后的养德斋,在宫女们的服侍下脱了衣服,上了御榻。可是只朦胧了一会儿,他猛地惊醒,想起还有许多重要的文书没有看,便重新披衣下床,吩咐宫女去把他没有看的一叠文书都拿到养德斋来。当重新开始省阅文书的时候,他叫服侍他的宫女太监都去休息,太监们只留下两个人,其余都回到乾清门左右的值房当中。留下的两个太监在养德斋外面的地上铺上厚厚的褥子,和衣睡在上面。
崇祯拿起来的是归德府刺探河南情况的文书,说闯贼正在河南召集流亡百姓,大举进行春耕,还设官理民,修筑河堤,甚至还要进行科举。现在河南全境都是闯贼的地盘,闯贼似乎不打算流动作战,而是打算长期占据河南的模样。
“混账!”崇祯非常痛恨河南官员无用,左良玉不听调遣,养虎为患,没能趁着范青羽毛未丰,一举将他扑灭,以至于现在成了一颗毒瘤。同时他心中也隐隐有一股畏惧,敌人变了,不再是那种四处流窜的作风了。范青现在显然是要建立一块割据势力,要与自己争夺天下了。奏折中并没明写,但崇祯也从字里行间看出来,范青在河南建设的非常好,笼络人心,百姓拥护。再想想自己费尽力气也不能平定河南,更不能消除河南的饥馑,范青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是怎么做到的呢?想到这里,他对这个从没谋面的对手又隐隐有了一丝佩服。
崇祯想了一阵,批阅了一阵文书,眼睛渐渐朦胧起来。他在梦中看到左良玉送来奏捷的文书,心中十分高兴。不过,关于范青的下落却语焉不详,怎么也看不明白。他把奏折扔在桌上,生气的说:
“糊涂,不诛首恶早晚他要起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