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特别是对书信开头推敲片刻,觉着似乎有什么问题,但一时又说不出来,便将这书信转递给济尔哈朗。郑亲王不像睿亲王那样天资颖悟,记忆力强,又读过许多汉文书籍,但是近几年在皇太极的督责之下,他也能看明白一般的汉字文书,能说一般汉语。他将给范青的书信看完之后,明白全是按照睿亲王在午膳时吩咐的意思写的,看不出有什么毛病,便遵照往日习惯,将缮写的书信转给范文程看。
范文程将书稿看了以后,在对范青应该如何称呼这个问题上产生犹豫。但是他话到口边咽下去了,不敢贸然提出自己的意见。他记得睿亲王在午膳时面谕值班学士,这封书子是写给大顺国王范青的,并且将书子的主要意思都面谕明白。如果他现在反对这封书子的某些关键地方,不是给睿亲王难堪么?他的犹豫只是刹那间的事,立刻将书信稿递给洪承畴,态度谦逊地说道:“九老,你最洞悉南朝的事,胜弟十倍。请你说,这封书子可以这样写么?”
洪承畴对范青的态度与清朝的王公大臣们完全不同。清朝的掌权人物同范青、张献忠等所谓“流贼”的关系多年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素无冤仇,只是近日范青要攻占京师,才与清政权发生利害冲突。洪承畴在几十年中一直站在大明朝廷方面,成为“流贼”的死敌,最有政治敏感。当洪承畴开始看这封书信稿子的第一行时就频频摇头,引起了两位辅政亲王和内院大学士的注意,大家都注视着他的神情,等待他说出意见。
洪承畴看完稿子,对两位亲王说道:“请恕臣冒昧直言,范青只是一个乱世流贼,不应该称他为大顺国王。我国很快要进兵中原,迁都京师,勘定四海。这书信中将范青称为大顺国王,我大清兵去剿灭流贼,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天下士民将何以看待我朝皇帝?”
济尔哈朗一半是不明白洪承畴的深意,一半带有开玩笑的意思,故意说道:“可是范青已经在开封建立国号大顺,改元永昌,难道他还是流贼么?”
洪承畴回答说:“莫说他占领了开封,建号改元,他就不是一个乱世流贼。纵然他攻占了京师,在臣的眼中他也还是流贼。”
“那是何故?”
洪承畴说:“范青自从攻破洛阳以后,不断打仗,不肯设官理民,不肯爱养百姓,令士民大失所望,岂不是贼性不改?自古有这样建国立业的么?”
洪承畴从崇祯十一年,潼关南原之战后,被任命蓟辽总督,直到去年投降满清,一直在辽东活动。他对流贼的认知还停留在崇祯十一年前,他在中原清剿流贼时候的印象。对这一两年范青经营河南,建立地盘,设官理民,治理百姓的情况并不了解。即便有所耳闻也并不相信流贼有这样的能力,这样的人才,更不相信范青仅仅一年多的治理,会有多大效果。所以他的话,在客观上也误导了多尔衮。
济尔哈朗说:“可是听说他在三四年前打了许多败仗,几乎被明朝官兵剿灭。从崇祯十三年春天奔入河南,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