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华突然离开椅子,跪下叩头,颤声说道:“陛下!国家到此地步,老臣死不蔽辜!”
崇祯猛然一惊,愣了片刻,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臣有误君误国之罪。”
“先生何事误国?”
“此事陛下不知,但臣心中明白,如今后悔已无及矣!”
崇祯听出来李邦华的话中含有很深的痛悔意思,但是他一时尚不明白,一边胡乱猜想,一边叫邦华坐下说话。等邦华重新叩头起身,坐下以后,崇祯问道:“先生所指何事?”
李邦华欠身说:“正月初,贼方渡河入晋,太原尚未失陷,然全晋空虚,京师守御亦弱,识者已知京师将不能坚守。李明睿建议陛下乘敌兵尚远,迅速驾车南京,然后凭借江南财赋与兵源,整军经武,对逆喊大张挞伐,先定楚、豫,次第扫荡陕、晋,此是谋国上策……”
“当时有些言官如光时亨辈竭力反对,乱了朕意。此计未行,朕如今也很后悔。可恨言官与一般文官无知,惟尚空谈,十六年来许多事都坏在这帮乌鸦身上,殊为可恨。”
“虽然当时有些文臣知经而不知权,阻挠陛下南巡大计,误君误国。但臣是四朝老臣,身为都宪,当时也顾虑重重,未能披肝沥胆,执奏南巡,也同样有误君误国之罪。”
“卿当时建议择重臣护送太子抚军南京,也不失为一个救国良策。”
“臣本意也是要建议皇上往南京去,因见李明睿的建议遭多人反对,所以臣就改为请送太子抚军南京了。”
“啊!”
“确实如此,故臣也有负国之罪。”
崇祯如梦初醒,但他对李邦华没有抱怨,摇头说道:“此是气数、气数。”停了片刻,崇祯又说:“据先生看来,当时如若朕去南京,路途如何?”
“当时范贼大军刚刚渡河入晋,欲拦截圣驾南巡,根本无此可能。欲从后追赶,尚隔两千余里。况且到处有军民守城,关河阻隔,使贼骑不能长驱而进。”
“可是当时河南已失,已有贼进入山东境内,运河水路中断。”
“贼进山东省只是零星小股,倚恃虚声恫吓,并以‘剿兵安民’与‘开仓放赈’之词煽惑百姓,遂使无知小民,闻风响应,驱逐官吏,开门迎降。这都是癣疥之患,并非流贼之强兵劲旅已入山东。翠华经过之处,乱民震于大威,谁人还敢犯驾?不久以前,倪元璐疏请送太子抚军南京,陛下不肯,将元璐的密疏留中。元璐见局势紧迫,又密疏建议用六十金召募一个壮士,共召募五百个敢死之士,可以溃围而出,召来勤王之师。元璐的这一密疏陛下可还记得?”
“此疏也留中了。当时逆贼尚在居庸关外,说什么募五百敢死之士溃围而出?”
“陛下!元璐因朝廷上商议应变急务如同道旁筑舍,必将因循误国,所以他建议召五百敢死之士,以备护卫皇上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