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临到此亡国之前,对这位老臣的忠心十分感动,不禁又一次涌出热泪,哽咽说:“冯元彪的密奏,朕毫不知道。但这事责在内阁与通政司,与卿无关。”
“不,陛下!臣为总宪,可以为津抚代奏;况巡抚例兼佥都御史衔,为都察院属僚,臣有责为他代奏。只因臣见陛下讳言南迁,始而只请送东宫抚军南京,不敢直言请陛下南幸,继而明知冯元彪密疏为救国良策,不敢代他上奏。臣两误陛下,决计为君殉节,缢死于文丞相之旁,但恨死不蔽辜耳!”
崇祯叹息说:“不意君臣雍隔,一至于此!”
“此系我朝累世积弊,如今说也晚了!”
崇祯此刻心情只求活命,不愿就这个问题谈下去。因为李邦华提到由海道南逃的话,忽然使他产生一线幻想,低声问道:“先生,冯元彪建议朕从海道南幸,你以为此计如何?”
“此计定能成功。”
“怎么说定能成功?”
李邦华说道:“陛下曾命造海船,天津巡抚造了两艘海船,载米数百万,于十三年六月朔日由淮安出发,望日抵天津,途中停留五日等候顺风,共用了十天,在海上扬帆,飞驶三千余里。陛下闻之甚喜。陛下本来可以率六宫前往南京,津抚冯元彪已备好二百艘海船,足敷御驾南巡之用。淮安为江北重镇,驻有重兵。圣上只要到达淮安,何患逆贼猖獗!”
崇祯顿脚说:“如今后悔已迟,可恨!可恨!”
忽然,王承恩不管皇上正在同大臣谈话,神色仓皇地掀帘进来,跪到皇上面前,奏道;
“皇爷!奴婢有紧急军情奏闻!”
崇祯的脸色突然煞白,一阵心跳,问道:“何事?何事?……快说!”
李邦华赶快起身,伏地叩头,说道:“老臣叩辞出宫,在文丞相词等候消息,为君尽节。”
崇祯目送李邦华出了暖阁,跟着从御座上突然站起,浑身打颤,又向王承恩惊慌问道:
“快说!是不是城上有变?”
昨夜整整通宵,王承恩没有睡眠,在城上各处巡视。他已经十分明白,守城的三大营残兵、太监和少数百姓们都没有心思守城,准备随时献出城门投降。虽然他在内臣中地位较高,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又受皇帝钦命,负着提督京营守城的重任,但是他在城上说话已经没人听了。
昨夜二更,当皇上在坤宁宫中,快要往奉先殿的时候,他巡视到阜成门,听说范青的老营驻扎在武清侯李皇亲别墅,距阜成门只有数里。他站在城头上向西南林木茂密的地方观看一阵,但见范青的老营一带,灯火很稠,并且不断有成群的战马嘶鸣。他认为如果用城头上的两尊红衣大炮对着灯火最稠的地方打去,再加上其他大炮同时燃放,定可以将钓鱼台一带打得墙倒屋塌,人马死伤成片。倘若能将范青和刘宗敏等人打死或打成重伤,京师就有救了。
他站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