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一成串地滑下脸颊。
孔立强忽然想到,按照组织纪律,自己被抓进特高课后,卓立男应该在第一时间撤离上海的,可是,她留了下来。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次在接到撤离的命令后。他没有执行撤离命令,是在冒着被出卖的危险等自己。
那是何等的信任?又是何等的决心?
卓立男瘦削的身影,就这么立刻在孔立强的心目中开始高大起来,同时,隐约有种愧疚涌上心头,确实是自己安耐不住的脾气,在害她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孔立强没有想到的是,在地下战线上行走的人,为信仰、为理想,干革命工作谁不是在刀口上舔血?谁不是提着心吊着胆地度日?只能说,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在潜意识中,已经不在乎个人的生死了。
孔立强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他希望卓立男能有平安且顺利的生活,所以,随着内心的波澜起伏,他一时激动,下意识一般地握住卓立男的手,轻声说道:“谢谢你!”
一股暖流,瞬间传递至卓立男心房,而眼泪,反而更加控制不住地在流淌。她的手任由孔立强握着,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一时忘了答谢,双双无语而行。
此刻的卓立男,她心情矛盾之极,但更觉有一种幸福感在血液中游走。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沉浸在了幸福的遐想中,不由得偷想,这根木头,总算开窍了。
默默地走了一会,孔立强突然说道:“你两次等我回来,不计后果,舍生忘死,这样的好,我恐怕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说什么呀!谁要你还啦!这样就挺好的,我已经很满意了。”卓立男阴郁的心情,已逐渐开朗。
孔立强松开握着卓立男的手,离她远了半步的距离,说:“策反严青的事,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嘛!我们服从组织安排,什么也不用做就不会出错,多做多错嘛!”
“你的意见我不认同,但也不反对,只是我现在还有两件事必须要做。”
“又来了,你总喜欢强调理由。”
“现在跟你说已经无妨,我已经通过合法手段,把一船的棉纱和棉布运去了根据地。”
“什么?没开玩笑吧?”
“当真,绝非虚言。”
“咦,我有些想通了,难怪你会被特高课抓进去,估计就是这事引起了怀疑。”
“这个问题我考虑过,自忖做得没有漏洞,我不怕查账,否则哪能这么轻易走出特高课!”
“也是哦!喂,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我一点也不知道。”
“跟你商量也没有,我猜得到结果。况且,少一人知道,就多一分成功的把握。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有了棉纱布,做过冬棉衣裤和被褥等,还需要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