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寿春军中,逐一拜访诸将,深相委托,这日到了刘建这边。
谢安,字安石,太常谢裒第三子,镇西将军谢尚的从弟。他少以清谈知名,屡辞辟命,隐居会稽东山,与王羲之、许询等游山玩水,并教育谢家子弟。时人有“安石不出,如苍生何”之语,虽然隐遁山林,但其名声超过了谢万,有任宰辅的声望。
刘建在会客厅中,热情接待了谢安。
刘建的这里的家具与别处不同,并不是席地跪坐,而是高脚的桌椅,谢安见了便有些微微皱眉。见那上了茶的少年没有退下,自行走到了刘建的身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刘建指着那少年笑道:“这是犬子牢之,小字阿全,一向钦慕先生!山野之人,让先生见笑了!”有转头对刘牢之喝道:“见了高人不知道礼敬,忒无礼了!”
刘牢之听了,忙上前拜见。
谢安摆了摆手,笑道:“此子气宇不凡,莫不是制红糖,酿桃花仙之人?”
刘建笑道:“不过是这小子胡闹罢了!”
谢安抚须笑道:“一坛桃花仙风靡江南,一曲桃花歌传唱天下,如此人物岂能等闲视之?”他在东山隐居养望,这首《桃花仙歌》正合了他的心声,宴客行令之时,酒醉酒醒之间,这首歌是时常回响在耳边的。
刘建拱手笑道:“他一个黄口孺子,懂得什么,先生谬赞了!”
谢安望着刘牢之道:“这桃花仙歌,不知是谁人所做?”
刘牢之笑道:“小子有缘,曾经得遇一名老道长,未蒙见赐姓名,这桃花仙酒和歌都是那位老神仙所传。不过依我看来,此歌虽然洒脱,却尽透玩世不恭的离世之态,实在是不值得我辈效仿!”
谢安稍觉意外,轻轻摇了摇头。那边刘建已经怒斥道:“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竟在先生面前狂言!”
刘牢之抗声道:“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岂能图一人清静享乐,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谢安笑道:“人各有志,岂可勉强?有些人愿意追名逐利,有些人愿意纵情山水,都是个人的志趣罢了!”
刘牢之笑道:“先生如此洒脱,到底离不了俗世干扰。这不就从东山清静之地,跑到寿春的名利场中了吗?若先生早预世事,何会有今日之忧?”言下之意,竟是指责谢安自寻烦恼。只见他说罢冷笑两声,头也不回地去了。刘建在后面喝骂了两声,他也没有理会。
刘建脸色铁青地向谢安致歉道:“犬子无礼,唐突先生了!”
谢安笑道:“令郎真性情罢了!”说罢拿起盖碗,喝了一口,突觉有异,低下头仔细看那碗里:“这……是茶?”
刘建笑道:“是啊。这是犬子制的茶,说是叫什么绿茶,我尝着还算顺口!”
谢安笑道:“真佳饮也。此茶与时下士人喝的颇有不同,不知是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