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喜喜难以形容他此时给她的感受,失神打量陈渊。
他实在迷惑人。
这世间的一切,洁白,黎明,温柔,翩翩风度是他。晦暗,阴沉,虚伪,老谋深算亦是他。
陈渊比任何一个男人都具备冲突感,很有力量的极端,一种断层式的欲望。
他所展示的无欲无求,以及欲盖弥彰的深度渴求,疯狂地横冲直撞。
陈渊偶尔藏起,偶尔又剖露。
万喜喜畏惧他,可畏惧在某种程度,无比诱人。
挨近他,烧得体无完肤,疏远他,折磨得肝胆俱裂。
无能为力从他的陷阱里爬出。
“陈渊。”她忍了许久,还是问出口,“你爱她什么。”
或者,爱太肤浅,倾向于着迷。
唯有着迷,才令一个成熟到骨子里的男人,开启他不成熟、掠夺报复的一面。
“很好奇吗。”
万喜喜如实坦白,“是,我不理解。”
陈渊手撑着额角,一派漫不经心,“我缺名与利吗。”
“不缺。”
“你错了。”他目视前方,“我的名与利,是当初牺牲挚爱,牺牲自由换取的,我缺少的是失去的东西。”
万喜喜一动不动。
“卑微的蜉蝣,一生得到的寥寥无几,而金字塔尖的鹰,一生得到许多,反而无法与缺憾达成和解,他拼其全部,也要填补遗憾。”
她像是懂了,“所以沈桢确实和乔函润有七八分相似。”
“有吗?”
安桥揭过后视镜,对上他目光,意识到陈渊在问自己。
“不至于,大约三四分,主要乔小姐亡故的那年同样是二十四岁。其实不刻意对比,沈小姐与乔小姐一分也不像。”
万喜喜笑,“三四分很难得了,更相似的人,也许一辈子遇不到。”她偏头,“比如你,我这辈子是不是再遇不到第二个你了。”
“遇到是灾难。”陈渊看着她,“错过我是幸事。”
他眼睛流光闪烁,有长夜星火,有江港的风。
大抵,谁遇到他皆是一场灾祸。
情字锥心,陈渊注定是无数女人心底的钉子。
好半晌,万喜喜先移开视线,“我倒没后悔,虽然你对我无情也绝情。”
车厢内鸦雀无声,像一潭寂静的死水。
他摩挲着衬衫的袖扣,兀自沉默。
***
陈翎驱车回到住处,拆了领带一丢,整个人烦躁得很。
保姆小心翼翼捡起,“先生,太太胃口不佳,不肯用晚餐。”
这时,倪影走下楼梯,气色恹恹,“你没应酬酒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