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坐起,“三叔不是休息了吗?”
“三爷失眠。”
失眠...
她跳下床,抄起床头柜的《西部情事》,风风火火直奔北院。
“三叔是不是太闲了?他在一线累得半死不活,不失眠吧?”
佣人尾随她小跑,“三爷择床。”
“太巧了,我也择!”
“那您昨晚打呼噜...”
沈桢一噎,“我睡不熟会打。”
连佣人都清楚,做客是假,软禁她制约二位公子是真。
这位沈小姐冰雪伶俐,怎会不明白呢。
她既来之则安之的镇定自若,反而打消陈政防备她生事的戒心,在老宅舒舒服服自保。
北院的客房,隔着一扇门,传出陈翎磁性有力的声音,“没锁。”
沈桢小心翼翼挤进门,陈翎穿着蓝灰色的睡衣,坐在脚踏上,胳膊搭住床畔,专注研习一本围棋棋谱。
她站定,“三叔。”
陈翎都没掀眼皮,淡淡嗯,“保姆告诉我,你要见我。”
“我喝了燕窝,感谢三叔的关照。”
他目光不着痕迹掠过她,又移开,“不妨事。”
沈桢打量他,确实神采飞扬,没有倦色。
必须提及李惠芝女士了,她有一招必杀技,催眠。
小时候,沈桢的毛病多,挑食,满腹坏心眼,凌晨不睡觉,藏在街口扮鬼,像男孩似的,野性难驯。
李惠芝作为教育工作者,一大把的整治手段,在她这,统统失效。
后来,她摸到一个关窍,每次翻书温习,沈桢就犯迷糊。
甭管什么书,是书,准瞌睡。
以致于天色一黑,李惠芝到处抓她,抓住对准耳朵念书,那一片的教师宿舍再没闹过“鬼”。
沈桢如法炮制,在陈翎的卧房念书。
“西北荒漠中,两个男人对峙,彪哥大吼,你妈了个巴子——”
她立马捂嘴,黑葡萄一般的眼珠滴溜转。
陈翎不冷不热瞥了她一眼,没言语。
她深呼吸,翻下一页,“阿斌勃然大怒,秀华是我嫂子,你碰我嫂子——”
沈桢攥拳闭眼,心里啐骂。
这谁买的书。
陈政么。
“停止。”
她胆战心惊从书后探头,上半张脸隐匿在昏黄的灯火里,柔柔软软,“三叔...我换一篇。”
“不必。”陈翎合上棋谱,盯着她,“你喜欢小孩吗。”
她一怔,半晌没吭声。
陈翎发觉,轻描淡写遮掩,“你很有耐心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