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很清楚,自己不忠于崇祯皇帝,若是再落个不孝子的下场,到时候史书无论如何都洗不清的。
这两年大势变化的厉害,南明的国力越发的强劲,虽然没有北上,但是洪承畴明白,军事是政治的延伸,有没有顺天府的大清,其实与当初大明朝初建时期的北元没有什么区别,被大明打残只是时间问题。
从最近满清的反应来看,满清的应变能力,比起当初的北元差太多了。
到现在洪承畴已经开始无法相信满清的操守,相比对于这么多年来,没有拿洪家族人开刀的大清,更让洪承畴信任。
作为自己的对手,洪承畴比谁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大明朝当今这位君主的度量。
洪母从马车上下来,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的儿子。
他想起了当年家境贫寒,这个孩子帮着自己做家务,在院子里劈柴的时候,身子止不住瑟瑟发抖。
到后来儿子弱冠中举,连捷登科,竟然数十年都没有回过家乡。
此时相见,洪母甚至只能从眉眼间依稀看出儿子当年的影子,若是街道偶遇,恐怕都未必认得出来。
洪承畴自己已经过了天命之年,看着年逾古稀的母亲,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他道:“儿子不孝……”
“你自然不孝!”洪母一听儿子说话,仍旧是乡音不改,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抡起拐杖便向洪承畴打去。
你老母七十岁的人了,你竟然让我千里迢迢来当老妈子!要你这不孝儿作甚!”洪母一边斥骂,一边仗打洪承畴。旗人命妇要轮班入宫伺候太后。故而洪母有当“老妈子”一说。
周围侍卫都知道这是母亲打儿,没人敢上前阻拦。洪承畴只能垂头硬扛,着实被母亲狠狠打了几下。他知道母亲年轻时也是下地干活的,没被打死足见母亲手下留情,若是再有躲闪,恐怕更惹得母亲不快。
洪母打得自己气喘吁吁。终于停下了手,看着洪承畴一身旗人装扮,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哭道:“我翁山洪氏世代书香,如何出了你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洪承畴垂头不敢言语,只能任由母亲责骂。他知道清廷气量小,母亲又性子刚烈,势必语出惹祸,只能遣散周围人等。不许围观旁听,一边又劝母亲保重身体,先入城休息。随行侍女也纷纷劝老夫人保重,总算在老人家的痛哭之下到了洪承畴安排好的临时宅邸。
老人家到底已经年过古稀,如此折腾体力不支,很快就安睡了。
洪承畴唤了老夫人的贴身侍女,问道:“老夫人这一路可还平安?”
侍女道:“在南京时,有位老爷赠了一辆四轮马车。过了徐州之后。路也平整了许多,老祖宗这一路来倒还算平安。”
“老爷?”洪承畴皱眉道。
“老爷说,昔日毕竟同年,该帮一把是一把,只是……”侍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