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用作清流,监督言路,并非百无一用。
“我看过先生的往日行事,绝非退隐自娱之人。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么”徐梁放下笔,重新回到工作状态。他能推理的逻辑就是:刘理顺原本是户部尚书,后来程贤架空,现在风闻他要官复原职,而自己这边却毫无动静,因此才有了求退之心。
“的确略有耳闻。”刘理顺也不避讳:“臣听闻陛下要重财赋,广开源,实在忧虑。有甲申之变在前,臣不敢相阻。然聚敛之事,臣亦不忍为之。故求去。”
徐梁突然无比疲惫。
刘理顺是做过户部尚书的人,对于国家财政的窘困一清二楚。他既然说不敢相阻,肯定是心里明白:如果阻拦陛下开源,国家势必再次破败下去,甲申之事或许重演。然而他心中如此明白,却还是认为广开财源、增加国税是聚敛虐民之事,不忍心为此。由此可见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新的政治改革。
——我还是太急躁了么
徐梁一时口干舌燥,随手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浓茶,胸襟方才舒缓一些。正待说话,一旁内侍却高声宣退了。
刘理顺取了手卷,告退而出,临走时终于忍不住又道:“陛下,若要天下太平,只需得休养生息,纾解民乏。此时强征暴敛,无异于饮鸩止渴啊!”说罢双眼朦胧,已经是泪光透射。
徐梁也无从辩解,只是道:“先生若是能在京中再留数月,路上便好走得多了。”
刘理顺拜辞而出,恐怕再留一刻眼泪就要出来了。
徐梁侧首又看了一遍那幅墨宝,挺了挺腰,唤来柳如是:“今日下午开会加一个人,原户部郎中程志也让他来。”
柳如是应声称是,有问道:“是列席还是旁听”
“旁听。”徐梁道:“另外,让邵一峰来一下。”
柳如是退了出去,邵一峰很快就戎装入内,拜见徐梁。
徐梁从书案上取出一个紫檀木盒,交给闵子若道:“这是给骑兵营的密令,这就传下去。”
军中有明令有密令,密令也必须经过军令部传发,直到相关战事结束才收录归档。在此过程中,只有军法官在执行期间发现与现行军法相悖,才能要求主官出示秘密手令,并且必须严格保密。
徐梁这道密令已经放了良久,以至于盒子上都有了包浆,正是受了刘理顺的劝告,才促使他将这道密令拿出来付诸执行。
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
一路哭,总好过天下哭。
这便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刘理顺在京中辞别了几个故友,收拾了行装,悄然南下。
如今京师中仍旧混乱纷纷,甄别降官、跑官说情的人一波接着一波。
刘理顺至今没有拿到任用文书,擅自离去倒也不算罪过。只是他不知道陛下有自己的耳目体系,若是关心什么事,怎么都逃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