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若山脚下东南方向与皎海相连,那里地势多为起伏些舒缓的丘陵,海拔都不甚高却连绵为半圈,而皇陵便在这里。
据说皇陵的建造是由木氏最负盛名的三名匠师亲自绘制图纸并监工,可惜却死于一场前朝反叛,如今的木氏也失去了曾经的辉煌。
作为女帝侍君,昭和的父君本应葬入皇陵,但当年昭和母皇冷落他时便下旨,生死两不相见。
在城外南郊树林的最高处有个小坡山,那里面朝西是昭和父君家乡的方向,他便葬在那里。
如今已是秋季,触目所及便为一片杏叶,黄灿灿的。
以往都是晌午之前来,这次昭和从早上开始便一直忙于皇陵祭祀等骑马到达这里时已经渐入黄昏,晚霞的余晖照在金黄的杏林间,倒是让山路两边弥漫着的萧索之气消退了大半。牵着马缓步而上,脚踩在一层层落叶之上,细碎的声响倒给人一种莫名的暖意。
昭和找了个杏树将马拴好,继续向上走了百十来步,那里有个简陋的祭祀台和岩石碑,却没有坟茔,上面刻着“邵梨之父邵怀生”,昭和父君死后尸骨及一切都化作风散入了皎海。
这个祭拜处是昭和花了五年一点点建出来的,昭和取出东西点上三炷清,摆上果盘吃食,还有一壶佳酿。
一壶酒未入泥土而是进了昭和的口中,她父君不喜饮酒,印象中只有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醒来后第一件事却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一夜,之后至死未再饮酒。
昭和身着一件纯黑丝锦长袍,倚靠祭祀台坐在石碑前,随意挽起的长发随着山风翻飞,被吹走的还有燃尽的纸灰香灰。
喝到后面昭和觉得可笑,一个皇女不配拥有帝姬封号,只信手拈来二字被世人嘲笑,一个女帝带着质疑被赶鸭子上架的坐上王位,如履薄冰至今拯救的却是抛弃自己的皇族。
为了皇家荣耀,为了皇姐的期盼,为了天下百姓。
不是,都不是。
昭和为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谨记父君教诲“活着”。
昭和不是个好人,她自己如此定义,不然就算装作放浪形骸也早就死了千百次,玩手段,论计谋昭和无师自通,样样得心应手。
而真正手握皇权才能真的活下去,才能在以后寻一处安宁,才能为“他们”谋一处安稳。
昭和伸手挡住眼睛,反复吐息几次,扯出一抹苍白的笑,轻语道:“父君,又是一年了,女儿承了一条路,虎豹荆棘颇多,若是累了能不能容女儿去你那里歇歇……”
泪水是精血所化,更何况是帝王,即便痛到极致也只能咬紧牙关,忍忍便麻木了。
春去秋来到今天,昭和即便在想活着她也明白了,有些事强求不得,以一人换百万人似乎都是奢求,朝堂更替,血流成河,白骨累累,避无可避。
昭和悠悠呼出一口气,以后若是不幸,她期望不会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