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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着相机坐在红色吉普车顶,十六问你是谁,你说你是程迦,摄影师程迦。”
隔着烟雾,她无言沉默的间隙,他五内翻腾,心跟挖出来扔在雪地里滚了一遭似的。
“程迦,”彭野动了动嘴唇,“如果你需要时间冷静,我可以先走。”
程迦抬眼看他,“走去哪儿?”
彭野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睡完就走人,什么德行。”程迦低头把烟摁进烟灰缸,起身就往门外走。
“程迦。”彭野喊她。
程迦回头,却目光清浅,语气寻常道:“你不是说过了吗,过去不用交代,交代未来就行。”
彭野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他突然朝她走一步,却又瞬间停下。
四目相对,她看出他的惶惑,而他十二年的自我救赎,她早用十二天看进眼里。
他说:“你不怪罪我?”
“有没有罪,人都得往前走。宽不宽恕,人都得活下去。”程迦说,“背负着罪,再一路向善。这就是人生啊。”
彭野一瞬间眼眶微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话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被小女人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弄得鼻酸。扔在雪地上的心被捡回来搁在温水里泡着,要融了。
程迦并不习惯处理此刻的他,也留给他空间,淡淡地说:“我继续画画去了。”
她走了,彭野转头望窗外,遮着眼睫上的湿雾,摇着头笑了。
十二年,压在心头的负与罪;在这一刻,全被这女人卸下了。
我们不是圣贤,我们会犯错。但我们曾经的错,让今后的人生更清醒。
背负着罪,再一路向善。这就是人生啊。
程迦这女人,哪哪儿都好,他很确定。
程迦这女人,哪哪儿他都爱,他也很确定。
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