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朝堂上关于贺琬贩买黑奴是擅自作主还是正常贸易、王康是否该受牵连之事争论不休。
争论越来越激烈,就连许多士绅的目光也从新政上转移到海贸之事上来。
各种议论甚嚣尘上。
什么“海贸是巨利,以王家、贺家为首的那些国商就是图贪海贸巨利,已对田地不感兴趣”之类的……
这边才听说“贺琬贩运黑奴往新大陆开采金银”,那边又听说“贺琬是被蕃商骗了,金银都是被蕃商挖走了……”
很快就有士绅反应过来,请族中为官者上书弹劾贺琬与王康,认为应该罢免王康在官营贸易商行的职位。
更聪明的则认为应该封王康为郡王,并不再管理官营外贸商行。
紧接着,又是姚启贤上书,认为官营外贸商行应该只保留烟草、矿业等生意,其它的生意可放开给民间商行,并筹建关税衙门进行管理。
很快,有人发现朝廷正在招募大量的儒士,似乎要有出海的大动作。
一个个议题应接不暇……
大家本来都对海外蛮夷不感兴趣,但不管是要弹劾贺琬,还是要维护晋王一党的利益,都必须对海外之事有所了解。
于是往日里只懂“佛郎机”的官员渐渐也能谈论几句“荷兰英国西班牙,欧洲非洲新大陆……”
可惜,谈来谈去,大部分人最后也只能疑惑地问一句“晋王还不表态,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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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八日。
贺琬终于以进京述职的名义从琉球赶回京城。
他没进京之时就知道了眼下这场针对自己的风波。
他本来是不怕的,一进京就赶到晋王府求见,打算当面解释清楚。
然而,王笑并没有见他,只派人告诉他明日参与早朝。
贺琬开始有些心慌,他不知道晋王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去王家求见王康、王珍,或去见一见小柴禾。
转念一想又不敢。
他回到贺家走了一圈,这是收复京城后王笑特意赐还给他的宅院,眼下已没有人住,但贺琬知道,这空荡荡的商人宅邸已容不下自己的志向。
这天夜里,贺琬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起身又到了五丰街。
五丰街的那家笑谈煤铺已经没开了,对面的茶楼却还在。
贺琬拍开茶楼的门,随手丢了一大锭银子给睡眼朦胧的小二,走到楼上。
这里的格局没有变,他走到窗前,在第一次与王笑相见时的那个临窗的位置上坐下来。
他闭上眼,回想着当日的场景……那一年,晋王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显得有些稚嫩。
就是在这里,壶中沸水滚烫,壶盖上豌豆翻腾,他们畅谈着未来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