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钻进“聚珍楼”,这当然也不可能,就是武林中最擅长缩骨奇功的小鬼们也不行。
一支一尺长的牛脂蜡烛吐出高高的火苗,发出幽幽的昏黄的光芒,偶尔被气孔中透进的风吹动,摇曳不止,给这死一般寂静的夜平添了几分诡异。
万里长街背靠着墙角坐着,这使他感到安全,至少不会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拍他。
他用指风打灭了幽灵跳舞般跃动的烛火,他只希望早些睡着,睡着了才能不胡思乱想,才不会害怕。
只有白痴反而比正常人幸运,因为他们很少害怕。
────如果一个白痴和个正常人都得了不治之症,正常人一定会焦虑悲伤,但白痴仍然会“无忧无虑”,虽然结果两个人必定会死,但白痴却始终不会感到恐惧,因为他并不感觉到“生”,所以不会意识到“死”。
而又有哪个正常人会在“生死”这个问题上真正拿得起,放得下?
万里长街偏偏还很清醒,所以他的感觉还很灵敏,他感觉到什么东西从地上冒了出来。
虽然在黑暗中他看不清,也没有听出风声,但他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那东西就在他几丈开外的地方。
万里长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住地打颤,他想大声喊叫,可是发不出声音。他也很清楚,即使他大叫也没人听得见,即使有人听得见又有谁进得来?
突然黑暗中出现了几点碧绿惨淡的火光。
鬼火?
它飘忽不定,风吹不灭。
万里长街借着鬼火微光依稀可辩也眼前那东西是个人形轮廓,但却没有头。
他听说过有的鬼,脑袋可伸可缩,还可以自己把它摘下来。
正想到这里,果然那东西顶部慢慢地冒出一个圆圆的玩意,然后又缩了进去,又再伸出来……突然用一只手把“头”摘了下来。
万里长街的心已似被千年寒冰冻住了,一种冰冷的感觉直刺入骨髓。
一种真正的恐惧和悲哀。
接着那东西向上飘离了地面,悬在半空中,从“腰”部如一棵树被拦腰截断一般折了两段并叠了起来。
万里长街已被骇得魂魄俱丧,完全断定是遇见了鬼。
它做的一切都和万里长街所听说过的鬼一般无二,而且似乎知道万里长街心中所想,万里长街想到鬼会做出一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它立刻便做了出来,这不是鬼是什么?
若不是鬼,又怎能进得了这铁匣子般的屋子。
屋中死寂,只有一个人,一个“鬼。
人已不能动弹,“鬼”却慢慢地朝人飘过去。
万里长街的“斩尽仇人头"就在身畔,却没有拔出,他已经忘了拔刀。
即使没有忘记,也已不敢拔刀,即使敢拔刀,也无力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