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却又听皇帝似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朕说要推广西医西药,民间也不一定会响应,对不对?”
张诚想了想,十分巧妙地回道,
“皇爷先前曾言我大明国民须有言论自由之权,那奴婢以为,皇爷所言之言论自由,便必然同时包括百姓信中医的自由,和不信中医的自由。”
朱翊钧笑了一笑,竟然有些无奈道,
“可朕知道不信中医是对的,信中医是愚民的做法,倘或这自由是愚民的自由,张诚,你说朕又该怎么办呢?”
张诚一怔,当即跪下道,
“奴婢听闻李时珍如今在南方各地游历,只要皇爷下旨,东厂立时便可查其行踪。”
朱翊钧倏然一凛,内心陡然掠过一阵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
是啊,他现在位居万人之上,手掌天下之生杀予夺,莫说一个李时珍,就是他此刻下旨杀尽天下中医,张鲸也一样可以不折不扣地替他办到。
若是李时珍现在死了,那本出版于万历二十五年的《本草纲目》就再也不会刊行了,若是大明的中医都死绝了,那推广解剖外科之术,岂不是水到渠成之事?
如果中国能在万历十六年就开始学习西方的解剖和外科理论,说不定还没到天启朝,中国就率先发展出微生物学了。
“不行。”
皇帝沉默片刻,最终回道,
“张诚,你没听明白朕说的话,朕说的言论自由不是这么回事儿,言论自由主要基于两点,一乃个人言论不受官府审查控制,二乃传播信息之媒体不受官府干扰。”
“至于百姓与媒体的态度、立场,则根本不在言论自由的范畴之内。”
张诚低头道,
“百姓一向非此即彼,这信了中医的,就一定会敌视西医。”
朱翊钧笑了一笑,道,
“果真?”
张诚道,
“就像文人一当了科道官,就总也瞧奴婢这些宦官们不顺眼。”
朱翊钧被逗笑了,
“那也不行,公权力是不能侵犯个体言论的,就好比朕不能用权力组织民间书商、报商一齐对朕歌功颂德,而书商、报商却可以选择报道或不报道任何事。”
“因为一个国家的政府只能有一个,而媒体可以存在无数多,所以在信息传播方面,必须得限制政府的权力而非媒体的。”
“即使朕以为李时珍所言尽皆荒谬,误导百姓,但朕也不能因此封杀李时珍,更不能因此而取他性命。”
“因为言论自由从来不是个体之间的事,也绝不会出现个体能够侵犯公权力的情况。”
“如果朕仅仅因为不同意李时珍的医学观点而让东厂杀了李时珍,那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