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辞官?
这是要激流勇退了?
“李蔚事息,我已无意朝堂。”其中原因与心境,姜正辅未言太多,只道:“但朝堂局势,不会因我一人,而就此彻底翻覆,姜氏族中亦不乏有才干的子弟——”
“新帝聪慧,却胜在仁善,轻易不会行赶尽杀绝之举。”他看向裴定,道:“此番李蔚之争,虽祸及士族,然因她重用寒门之故,朝堂之上,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员多少皆朝她倾斜过,这便注定了新帝短时日内无法真正放心任用他们。但大局初定,百废待兴,总是用人之际。”
裴定凝神听着,只觉字字句句里尚有生机明路。
“早做打算,表出诚意来,或还有一丝出路。”姜正辅最后说道。
“是。”裴定躬身施礼:“多谢令公指点。”
当晚,裴氏族人聚在一处,商议着可行之策。
……
两日后,裴无双来寻衡玉,见着了人,先是抱着哭了一场。
“阿衡,你都不知我当时有害怕呜呜呜……”
“多亏你救出了太子,不,圣人……否则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阿衡……”
裴无双哭了又哭,东一句西一句,衡玉由她抱着,轻拍着她的背:“好了,莫哭了,如今不是都没事了吗?”
裴无双却如何也止不住哭声,像是要将心底一切委屈都宣泄出来,将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才好。
衡玉见安慰无用,便随她哭个尽兴了。
直到她哭得累了,改为了靠在衡玉肩头抽噎。
衡玉有意逗她开心,便道:“我可是听说了,印副将又救了你一回呢。”
裴无双的抽噎声一顿,轻轻点头。
“是啊,他又救了我一回。”女孩子的声音哭得哑了去,抽噎着道:“阿衡,我想见他一面,当面与他道谢。”
“你代我传个信儿给他可好?”
“他若来便来,若是不来,也无妨。”
裴无双轻声说着。
衡玉未觉有异地应了下来。
……
夏夜,月明,风轻,水静。
年轻的男子负手站在河边,银冠束发,月白衣袍立于月下,周身似萦绕着淡芒。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回过头去。
少女怀中抱着只长匣走来,视线捕捉到他的一瞬,立时露出一丝笑意:“你来了啊!”
她走过来,先是弯身将那看起来颇重的匣子放在脚边的巨石上。
“那是何物?”
“你怎来的这样早?”
裴无双直起身之际,二人几乎同时开口问对方。
她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