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挚竟敢如此污蔑他吗?
在杜挚的眼里,自己就那么像一个为了变法不择手段的暴君吗?
“他死,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嬴渠梁忍不住愤愤的骂着,想再骂些什么,转而又沉默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来,在甘龙生前,的确是自己和这位老臣发生了不愉快。
他对这位老臣,终究是有歉意的。
嬴渠梁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面前的奏书缓缓卷起来。
他打算为甘龙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可杜挚,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现在可是一个敏感的时刻呀,杜挚又是杜绰的儿子,要是处置不当,致使变法大业功亏一篑……
嬴渠梁真的很烦恼,想着要是有梁元在身边答疑解惑该有多好?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无礼的尖喝。
那清亮而充满悲戚的声音,分明是一名女子的。
嬴渠梁被猛的从思索中震了出来,这下他看清楚了,站在门前的是甘氏。
甘龙的女儿。
自己的结发妻。
嬴渠梁体会到甘氏发自内心最本源最痛彻心扉的悲伤。
“甘氏?”嬴渠梁试探的问道。
他看出甘氏此时的情绪极其不稳定,苍白的脸上,两只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都打起了鼓。
“我问你……”甘氏虚弱得身体摇晃,只好扶住门的边框,声音苍凉:“是你……逼死了我父亲吗?”
嬴渠梁听甘氏也说是自己逼死了甘龙,不由的无奈起来:“真巧啊,杜挚也说我逼死了他。”
“你有没有?你有没有!”甘氏却不管嬴渠梁的话,只是重复的问。
“我说的话,你信吗?”嬴渠梁凄然一笑。
“我只要你一句话。”甘氏冷冷的说着。
嬴渠梁坚定地摇头:“我没有逼死你父亲。”然后还生恐甘氏没听清楚似的,补上三个字:“你信吗?”
甘氏愣了一下:“我不信。”
嬴渠梁毫不意外:“你要恨就恨吧。”
“哼!”甘氏的话透着丝丝凉气。
然后,她转过身去。
她真是恨透了这座栎阳宫,她要离开这个地方……
“你要去哪里?”嬴渠梁望向甘氏的背影,担心她又搞出什么事。
“离开这里,去陪我父亲。”甘氏头也不回的说着,突然,她回头,讽刺的对着嬴渠梁笑着:“君上,你真该听听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
逐渐,她的身影淹没在了远方,只留下嬴渠梁茫然无措的坐在原地。
今天是怎么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