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贱藉,运气好的可以分到点无主的田地,虽要上交高额田租,但好歹能活下去,有个安身之处。
运气差的那就只能乞讨为生了。
也有主动自荐上门做苦力的,不过难度很大。人家一见形貌,发现你是敌国人,要么干脆轰走,要么上来就是一顿臭揍,即使肯录用,也是当牲口一样往死里使用,以泄常年交战之恨。
很显然,皇族远支的身份并不能给阿翎一家人带来任何好处,而且带来的只有坏处。
到处都是敌视的眼神。
就这样,一路上受人侮辱,被人嘲笑,举目无亲的一家人忍饥挨饿的在大离朝像无根的浮萍一样飘着。
没多久,盘缠用尽,仍无安身之地,一家愁苦伤悲到了极点。可惜漏屋偏逢连夜雨,阿翎的弟弟南宫轩突然高烧不退,起先是神智不清,再过一天,干脆就是满嘴胡话了。
“姐!我当大官了!我有钱了,我送给姐一个大房子!”
“哈哈哈哈……烤鸭真香啊,姐,都给你!”
“阿姐阿姐,轩轩最喜欢阿姐了……阿姐最温柔,最漂亮……”
“阿姐,我要去天堂了……我的灵魂会保佑你们的……”
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嘴唇干裂发紫。
这一年,阿翎十一岁。
从小弟弟就和她特别亲,姐姐宠爱弟弟,弟弟敬重阿姐,姐弟俩相处的可融洽了。
阿翎愁的眼泪都没断过。
他们已经身无分文,别说治病了,连吃饭住店的钱都没有。
阿爹拉着她的手,生平第一次用求恳的语气说:“孩子,阿爹没用,如今咱们真的熬不下去了。阿爹对不起你……”
阿翎何等聪明的孩子,一听这话,就立马反应过来:“你要把我卖掉?”
阿娘的泪水吧哒吧哒往下掉,他疼爱地搂着女儿说:“孩子,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也舍不得和你分开,可是你看,除此之外,咱们还有其它办法吗?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小弟被病魔活活折磨死吗?”
泪水模糊了阿翎的双眼,她愤怒地说:“儿子是人,女儿就不是人,对吗?你们嫌我是拖累,可是,你们就不想想,万一买主是个坏人,把我转卖到青楼怎么办?”
此刻顾不上这些了。
父母轮番求她,希望她同意。
她不可能同意,她对未来充满恐惧。
最后还要逃跑。
阿爹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阿爹打了她一顿,那是她平生第一次被阿爹打,他烦躁的大吼道:“再跑就打断你的腿!”
娘哭着往她脖子上插了根草标,然后捂脸痛哭,说自己不是人。
草标,是买卖商品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