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浑身发汗,整个人才算是有了精神。
就叫立夏拿了家居的长袍来,让九哥回避了,下床穿了袍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坐了,抱着泥金的蜜饯罐子挑挑拣拣,一边甜嘴,一边和九哥说闲话。
半下午,天色阴沉沉的,北风刮得玻璃窗子梆梆响,屋内却是一片暖融。八仙桌上摆着的南果子飘着若有若无的甜香,美人榻前铺了厚厚的长毛地毯,又透了火龙的一股热气,九哥索性脱了靴子席地而坐,就靠坐在美人榻前,抬了头和七娘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白露快要出嫁,自然有不少事忙,屋内就只有立夏,靠在墙角做针线。
气氛一片宁洽。
七娘子含了半块糯米藕,又挑了酸渍樱桃给九哥,“一会你去请安的时候,只说我也好了,不过懒怠出门,明早再进正院请安。再吩咐曹嫂子一句,就说我晚上要一碗她亲手腊的鱼,清蒸了放两块姜……要趁热送来,可别忘了,这东西冷一点都不好吃。”
“好好好。”九哥没好气,“吃得也不多,竟是这样挑嘴。”
“挑嘴就挑嘴,咱们家难道还养不活我一个挑嘴的?”七娘子不以为然。“大哥别笑二哥……好像四少爷您不比我挑食似的。”
两个人就一边玩笑着一边吃蜜饯。
立夏起身过来给两人都加了茶,才出了屋子,往净房的方向过去。
九哥就轻声开口。
“爹今早借口庄子里缺人,把昨天的两户人家交给庄头,一总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差一点把泥金罐子打在地上。
半晌都没有回话。
九哥就扭过头认认真真地仰视着七娘子。
“董妈妈是几辈子的老人了,办事从来妥帖,内宅里,爹也就信重这么一个妈妈。”
他又垂下眼,长而浓翘的睫毛,就遮去了眼中的思绪。“那两个妈妈上车前,都借口天冷赏了一碗酒驱寒,这事是张总管亲自办的,隐秘得很……你就放心吧。”
七娘子依然只能沉默。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不管大老爷心底会怎样想她,只要没有闹腾出来成为丑闻的可能,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这结局背后埋藏的,是两个人一生的声音……
酒里肯定下了哑药,这两个妈妈以后是不能再说话了。
她不禁闭上眼,咬住唇摇了摇头。
是她太莽撞,她不该走那条夹道……可那条夹道,是她自己要行的吗?垂阳斋里的柳树,是她要看的,可是她又怎么能想得到许凤佳人当时就在垂阳斋,还兴之所至脱了上衣?
这件事又到底该怪谁?
九哥脸上也是一片玄妙,这个清秀得甚至带了几分漂亮的男孩侧着头,认认真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