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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看着他的母亲,那个柔弱的女子,孤独地跪在祠堂中央,隔着人群,望向了他,目光像是穿越了百世百代那么长。
深深的一眼,脸上的泪痕,一直流进了他的心里,叫他心头酸涩发苦,连舌尖都像是尝到了苦味。
可是,他来不及细细去品尝关楹杉眼泪下的那种酸楚,此时的关楹杉让他莫名觉得惶恐不安,他只想赶紧挣脱擒住他的禁锢,只想快点到关楹杉身边去,哪怕仍是说不出什么能安慰到阿娘的话,他去握一握阿娘的手,给阿娘几分暖意也是好的。
他才不要离开他的阿娘!
可是他却因为身子孱弱,不堪一击,被人以这种近乎屈辱的方式按着双肩,跪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是关楹杉错了吗?
还是他错了呢?
可是,分明他们都没有做错什么啊……
他看着关楹杉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更多的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她轻轻张了张嘴,似乎是对他说了一句。
怜儿,对不起。
……
他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不知所措的呢喃起来,“阿娘……阿娘……”
关楹杉却不再看他,双眸脱离了他的视线,自行取下发间的发簪,青丝散落如瀑,温柔成花影。
容怜趁身旁人这片刻的松懈,终于挣脱了束缚,重重跌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就用指尖狠狠扣着地,往关楹杉身边爬去。
关楹杉的指尖贴在发簪上轻轻摩挲了一瞬,像是在抚摸爱人的体温——那是容寻在他们成婚之日,亲手簪进她发间的玉簪,他执起她的手贴在面上,郑重许下的诺言,还有那喜烛灯影下,情窦初开,悄然红透的脸颊……
一幕幕闪过她的眼前,仍是温柔得快要溢出来,可枕边人已非白首人,形单影只,唯余失望,她早该懂的,她……究竟在坚守什么呢?
弃了吧……
在容怜已经血淋淋的指尖快要碰到关楹杉的衣角的那一瞬间,那柄发簪狠狠地划向了她的脸,伴随着一声痛极不由自主发出的撕裂锥心的惨叫,像是悲鸟最后的哀鸣,痛心彻骨,神魂激荡。
一抹血腥飞溅在了容怜的眼皮上,尚且温热,却像是一把无情的业火,灼烧得他心肺皆碎。
他伸着手,眼睑颤抖,不敢闭眼,只觉得视线里忽然被染上点点红晕,刺痛异常,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恍惚,没反应过来那是谁的血。
关楹杉脸上血泪交织涟涟,叫人不忍直视,就这样倒在了他面前,宛如整个世界的崩塌。
……
不!
不要!
阿娘……不要……
……
飞溅在眼睑上的血珠再也承受不住,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