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可怜,但是总是冷言冷语的嘲笑这个讥讽那个,这就有点儿没意思了,毕竟这样的处境又不是他们这些警察一手促成的,夏青又耐心又和气,还是个姑娘家,朱学名的态度实在是有点过了。
“我又不傻,我难道不知道自己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这种事用得着你们来提醒我?”罗威的话激起了朱学名更加严重的情绪反弹,“我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过来的,你们知道?你们亲眼看到过?你们以为我是每天睁开眼睛,就躺在那里,有人伺候我洗脸换衣服?有人把热汤热饭给我端到跟前来,扶着我的脑袋喂我吃?你们以为我每次上厕所还有专人背来背去?
我爸活着的时候,一天到晚的在外面忙来忙去,他一共能回家呆多久?就算是回来了,要么喝酒,要么叫人回来一起喝酒,喝醉了就躺这儿打呼噜!
我为了不穿纸尿裤,多少次拼了全身的力气往厕所爬,爬到半路就忍不住了!我爸没工夫管我的时候,就煮一大锅的汤,连着什么馒头大饼那些东西,往我屋里头一放,我一顿也是这些,两顿也是这些,三顿四顿可能都是这些!冬天的时候还好点,夏天有的时候吃完上一顿,到了下一顿的时候,菜都变味儿了,吃完之后上吐下泻,我不也都挺过来了!
你们用不着在我面前摆姿态,搞得好像多么悲天悯人一样,我不需要!我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那些根本瞧不上我们家的破亲戚,现在我们家死的就剩我自己了,我也不需要他们过来看我的笑话!你们也一样,我没求着你们帮我,你们不用担心以后人家说你们警察不帮我什么的!”
他这一番话说的可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也不为过,直把罗威气得血气上涌,满脸通红,偏偏又没有办法对着朱学名这样的一个人发脾气,只能干瞪眼,气哼哼的把脸扭到一旁去。
纪渊在其他几个人说话的过程中,始终表现得非常沉默,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话,即便是朱学名说话对夏青在态度上颇有些冒犯,他也没有作声。
等到气氛一时之间有些陷入了僵持状态的时候,他才清了清嗓子。
听到纪渊清嗓子的声音,朱学名的视线立刻向他投了过去。
“你母亲在世的那个时候,对你的照顾应该比你父亲精心很多吧?”纪渊问。
朱学名估计没有想到纪渊忽然一开口,居然是问起了有关自己母亲的事,这让他有些呆住了,愣愣的看着纪渊,没有开口,却也没有发脾气。
“我妈那时候……太不容易了……”他两眼出神,声音像是在喃喃自语一样,“她那时候为了照顾我,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把自己累得感觉就好像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了似的,我那个时候还不懂事,就想着自己瘫了,下半辈子就算是完了,一点希望都没有,根本就没有活路,所以就成天闹脾气,把我妈给折腾得不像个样子,晚上还担心我出事,还得继续守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