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老师楞了一下,转眼看向孩子的家长。
“这架钢琴虽说是老了一点,但重量...”
她的眼睛还在看着家长,希望家长能帮她说一句话,告诉孩子,钢琴这种东西...不是想搬就能搬的。
可龙没有看她。
他兀自地弯下了腰,摸索了一下它的底座,掂量了一下该从哪里发力。
然后,他就把这架重达五百多斤的木架子扛了起来,女孩在他的身边蹦蹦跳跳,大喊着爸爸好厉害。
她的爸爸也就只是轻轻地笑,全然没露出什么吃力的表情来。
“快跟老师说谢谢。”他温柔地对孩子说。
“老师谢谢,老师再见!”孩子响亮大声地朝她挥手,转眼就和她那扛着钢琴的爸爸消失在黄昏中的那一个拐角。
老师怔怔地抬手回应,忽然有些悲伤,好像一个认识了好多年的朋友忽然间跟一个才见面没几天的人跑了。
但又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个小孩和她的家长,也庆幸钢琴遇到了它想遇到的那个人。
其实,它也是愿意跟她回去的吧。
不然,平常要靠牛车才能拉得动的一件大家伙,怎么今天说被扛起来就被扛起来了,说被带走就被带走了。
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或许,人生大概就是一场梦吧。
但这个梦未免也太漫长了,掺杂着太多的曲折,太多的不堪,而梦里的那些凌乱影子里住着很多人,都是一些自以为是的人。
他们的嘴巴总是叽里呱啦地爆响,一时说女人不应该登台演出、抛头露面,一时又说女人不配侍奉上帝、亵渎神明。
不知从哪里来那么多的规矩,又不知从哪里来的那么多成见。
苦说无用,能让叽叽喳喳的他们安静下来的,能让环绕世界之风吹入人们心灵的,似乎唯有音乐。
月色下,小花在院子里端正地坐好,轻轻地按下皎洁如月的琴键。
音符在徐徐降下的清辉中苏醒,仿佛躲藏在尘埃中的精灵。
它在悦动着,呼吸着,身躯是透明的,仿佛一个灌满水的气泡。
它一时变成一条欢快的游鱼,一时又张开翅膀飞变成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
它在树叶与风的间隙中欢快地雀跃着,花枝招展,仿佛是听闻了某个来自远方的故事而欣喜不已。
转眼间,又一个音符苏醒了。
变幻成白鹅,脑袋瓜瓜地晃来晃去,撒开笨拙的脚丫子,嘎嘎地围绕着桂树奔跑。
女孩哈哈地轻笑,小手抬起又落下,轻轻地喊醒了藏在地砖缝隙里的那些精灵们。
透明的植物于是萌芽,迷迷蒙蒙地钻出泥土,懒散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