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将菜肴端上桌子,方霖招呼在雪地上打坐入定,像个木头人一般的净因和尚,进来用膳。
好些时候,净因才缓过神来,心绪归于平静,不再自我矛盾,胡思乱想,心中不禁叹息,弟子破戒是弟子之过,与方霖姑娘有什么干系,莫不成还要罪过责备于她不成,岂不是强人所难。
净因笃定,再不饮酒,再不破戒了,当然他不知道,面对方霖时所谓的佛门戒条又会消散到兜率天去,一干二净了。
此刻申时已过,三人促膝用膳,却听见外面敲锣打鼓,震耳欲聋,方霖与苏暖暖不禁好奇,放下碗筷,推开酒铺门扉,去到洛阳街上查看。
“二位小娘子,真是美若天仙,貌比西施,令人神往,须知美人配花灯,除岁伴长生。二位美丽的小娘子可愿赏脸,看看在下亲手编织的这些花灯?”
说话的是一位身穿麻布,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推着一辆木车,车高六尺,车梁上挂着一串串纸花灯,有的用灯芯点亮,挂在那里,有的折扁,放在木车上,留待后用。那魁梧汉子见到二女,眼前一亮,倒不是奉承,而是真的夸赞,虽说洛阳城丽人如云,但这般清容淡雅,不施粉黛的还是少见。
方霖心善,见他冒着风雪,仍旧卖花灯养家糊口,甚是不易,便挑选一阵,相中了一只尺长鲤鱼,花钱买了下来。
花灯内用竹枝作骨,用木铆钉固定,刷上浆糊,贴上数层薄纸,在纸上钩画图案,方霖见着,这只鲤鱼的鳃鳍鳞片,都描得仔细,一对鱼眼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甚是精美,鲤鱼脑袋上有一个二寸空洞,向内望去,能见着花灯内部中空,有三根支架,架着一盏小巧油灯,点亮油灯,整条鱼儿便散发出莹莹光火,朦胧之际,如同活了过来一般,黑夜里照的方霖秀脸发亮。
方霖甚是喜爱,没想到中原人的手工制品这般细巧精美,真是铁画银钩一般。也不知这花灯是这粗糙大汉编织的,还是出自他家中娘子之手,料想也是心灵手巧,兰质蕙心之人了。
苏暖暖向她解释,大唐的年关分为这么几日,腊月之底的“除夕”,大年正月初一的“元正”,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到了上元节这一天,可谓是“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便是没有这个魁梧大汉在此处卖花灯,洛阳城也必定千灯百盏,彻夜不眠。
“嘿嘿,今日买,直可燃到十五那天。”魁梧大汉摸头一笑,为了生意做出解释。
“这位大哥,你是洛阳人么?这都年关了,快去和亲人团聚吧。”方霖撺掇净因多买几个花灯,为他积攒钱财,助他回家团圆。
“我呀,是突厥人,早年随父辈迁居河套,而今定居洛阳,从放牛牧马的生活踏进了麦田里,呵呵,我娘子是汉化鲜卑人,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这位小娘子或许是外来人,你可不知,在洛阳城有多少胡族人,安居乐业,扎根大唐。”那魁梧大汉生的络腮胡子,说话嗡声嗡气,原来竟是胡人,可方霖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