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倒是让陆远突兀一笑,看起来这伤势还算支撑得住,未有伤及本源,不由得连心中的担忧与紧张都消散了三分。“那便在洞中歇息一夜,明日再上路罢,不过霖儿你总是这般硬来,不顾自身安危,上次在扬州城也是,这次也是…”
“那有什么办法,总有一个傻子,不是被《广陵散》吓唬住就是被人擒拿,情急关头也不知道开溜…”方霖突兀止住话语,觉得这样好像挺让陆远丢人的,又改口道,“一报还一报,谁叫他非要把我从九龙江里捞上来呢。”
“霖儿说得没错,我与琴郎交情莫逆,应拜入大琴殿门下,把他《广陵散》功法给偷了来,斩龙虎山苍松削一把木琴,背在肩上耀武扬威,遇人便可口出狂言,一来我也可以吓唬别人,二来亦能栽赃陷害那大琴殿,让他们也吃吃受人冤枉的苦头。”陆远借驴下坡,这般心计,料想是与周亦染探讨了些许心得,颇有厚颜无耻的前兆。
一听他提琴武阳就来气,怎生句句琴郎,方霖狠狠地踩了陆远一脚,却是失血过多,软弱无力,踩在膝盖上,脚底一滑,没伤着陆远自己却又被崴伤了。
“嘶…”方霖吃痛,伸手欲揉捏脚踝,然而手臂一伸,却又拉伸伤口,更是七上八下,欲哭无泪。只得肘击身后之人,以泄心愤,“坏子迁,泼皮无赖,师从周亦染,出口就是挖苦我。”
陆远只觉好笑,搂住方霖让她莫要乱动,却是伸手替她揉捏脚踝,只觉触手可及之处,隔了一只靴子一条丝绸白裤,依旧柔软,山洞风光,旖旎万分,陆远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生长,而方霖更是身子紧绷,羞红脸色,只是失血过多,看不出来。
“霖儿,过去几个时辰了,你饿了罢,我去外面给你捉几条鱼儿,弄点吃的。”
二人受黑袍人擒拿,被他从漳州府一路带过潮州,直到这不知名的翠山,一天一夜,料想足有几百里了,而后陆远抱着她在翠山迂回逃窜,寻到山洞,为她洗酒敷药,已过去数个时辰,山洞外夕阳西斜,霞光遍谷,暮色昏昏,已是将夜时分了,二人仍旧饥肠辘辘,不食烟火。
“不要,我看是你自己饿了,想丢下我,留我一人在这凄冷无比的山洞内,望穿秋水。”谁知方霖失了血色,也失了强硬,竟将脑袋深埋在陆远胸口,一阵摇头不许。陆远无奈,他也想这般抱着方霖一觉睡去,只是此刻方霖有气无力,神色萎靡,需要一些鱼肉振作精神。
“霖儿听话,你失血过多,正要补一补身子,不可饿着肚子。”说罢陆远也不管方霖是否气恼,将她身子扶起来,便出洞打鱼去了,半个时辰之后,天色昏沉,山林寂籁,鸦雀无声,而山洞内却生起了一簇篝火,将无名山林之一角映得透亮,明晰四周,若登高远望,可见这一处山洞如昏昏寂夜中的一盏长明灯,经久不息,指人前路。
也不知陆远是什么嗅觉,竟在山林里寻到苋菜与红枣,配着小鱼,以竹筒做釜,斟溪水熬汤,令山洞散了许多血腥,多了一丝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