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便露了大窟窿,如暮秋落叶的大树一般,萧条破败,折下的枝桠一半送去泡水,一半扔掉,给顽童李复荣偷吃了个饱,陆远亦摘了几片尝尝,确有入口甘甜的,只不过并未察觉有何异样。
过去半月,周亦染竟是突兀回到芙蓉庵,他本以为缘道惜服下解药,伤势已好,应是带着夫君走了,可又想到她若是醒了,会不会冒死去找碧天王报仇,这般一人失了武功一人身子虚弱,如何是他的对手,惦念担忧,放心不下,急急匆匆赶来阻止,此刻得知缘道惜心如死灰之际砸了解药,不禁又急又气,陆远告诉他闭月花河的花竟能为她解毒疗伤,效用甚妙,方才放下心来。
“此人就要枯死了,经脉萎靡,气息微弱,莫说十年,便是十月就要化为黄土。”
周亦染探查了缘道修周身,淡漠说道。见他昏迷不醒,若是以往,便要掴他两掌,埋进土里,以泄心头之恨,可知晓这心头之敌自此枯死老去,不复逍遥,却又散了怒气,没有欲望。
“周施主,你…”
济海神尼上前,隐隐拦住周亦染,见他伸手搭在缘道修肩上,似是要将缘道修带走,不知要做什么,故而面色不解。周亦染淡淡看了她一眼,慢慢说道:“雁荡山坚壁万仞,杳无人烟,侧峰下有一深水寒潭,汇聚了整片山脉的阴寒之气,寒潭之内有万年玄冰,经年不化,我将他送到那里,以内力封住他穴道,辅有玄冰之寒,料想能为他续命很长一段时日。”
“阿弥陀佛,周施主之肚量,贫尼深感钦佩,人言周施主轻薄孟浪,在贫尼看来,实则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我有什么肚量,不过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周亦染深叹一口气,“实则我是为了惜儿,还请神尼为我保守秘密,不要将缘道修的下落告诉她,就说被我劫走了,什么时候放下了心中仇恨,什么时候我便将缘道修还给他。”
周亦染携着昏迷不醒的缘道修飘然北去,他盼了一辈子的雁荡山,最后竟是将那人的夫君带了过去。济海神尼目送二人远去,对着赤纹白袍背影深深一拜,而后唤来藏在一侧偷听的方霖,继续为缘道惜治疗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