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善睐,瞪大双眼盯着他,迫于无奈,皱着眉头啃下一口大补丸,本以为苦涩难堪,却没想到入口柔甜。
方霖笑眯眯,转动身子正躺下来,枕在陆远股间,仰头吐出一口气,正好可以望见青天,也不知是庐山地势高拔,亦或是万里无云,一望无际,总之方霖透过自己眼眸,透过圆谷的四方山崖,一眼望去,见到的竟是苍穹之下连成万里长城一般的星图,那星图如朱雀台下的烽火一般,绵绵不绝,汇成星宫,虽然被坐忘谷的四方山崖割断,可这画布中的一片,却将山谷照得透亮。
“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抬头仰望夜空了,或许是在祁连山上望得多了,自从下山以来便没有再认真望过,这是第一次忘却修炼,忘却《六仪星典》,如凡人一般好好看看这漫天星辰。”
“这里的星星与祁连山上一样么?”陆远问道。
“不一样。”见到她这般淡然的模样,还是第一次与她相见,在蒙泽之上。“那里的星辰,如白昼一般明亮,仿佛压在你额头上,眉梢上,堪堪就要坠落下来,你本以为伸手就可摘到一颗,却不知它远在茫茫天边。”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突兀,方霖似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乌篷船畔的碧玉清潭,只见到暗淡星光下,化为幽黑的潭水面上似乎亮起了点点萤火,但却煞白,有的沉入潭底,有的浮在水中,甚至飘在碧波上,远方触不可及的苍穹之上有多少星子,碧玉潭下深渊之中就有多少萤火,果然,潭水是坐忘谷的镜子,将诸天星辰倒映在深深清水之中。
方霖一手搭在船沿上,玉指落在潭水中,潭水微凉,柔和细腻,而后伸手入镜内,舀起一捧水,任由潭水自指缝洒落。
乌篷船既落在潭水里,亦漂游在星河中。
“子迁,我睡一会儿。”
陆远听出了她的周身疲倦,解开道袍,盖在方霖身上,不然湿漉漉的水渍,便是修为深厚也怕着了凉,却见方霖眼神惺忪,迷离之际,不知又从何处掏出那只白瓷酒壶,白瓷酒壶晶莹剔透,方霖保管得紧,釉质不曾磨破,只是仙渡廊桥的彩绘在星光之下模糊不清。酒壶内似有装不完的滔滔江水,似从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方霖闭着眼睛喝了一口,还有灌不完的汩汩清酒,倒头睡去,从此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