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不禁感叹,这般四季如春之地亦会下雪,看来强如昆仑仙宫之主找寻的地方亦不能违逆自然之理,只是不知外谷的绿潭此刻是否结冻了,那进出坐忘谷确实要废一番功夫。
五色鹦鹉不再绕树三匝,亦不再偷吃药果,亦惧严寒,此刻躲进茅草屋内避雪,茅草屋本有两间,一间是炼丹房,一间是二位古人卧榻,方霖便在卧榻之上打坐,陆远从炼丹房内搬来一口炉子,就地炼药,威胁那只杂毛鸟,莫要偷吃药丸,不然将它煮了,以作药用,左右在此半年,也未尝过荤腥,整日尽是斋食,见着拔毛鹦鹉就像闻着肉香一般。
天宝十三年了。
陆远叹息,陛下已是古稀华发,任他精神抖擞,美人在卧,此刻也是江河日下,不知还有几年好活,当今太子李亨世人尽言他平庸,若是诛韦后清宫室的陛下崩了,不知宫廷变故是否会再起,天下是否又将掀起腥风血雨。
方霖终是幽幽醒转,吐出一口浊气,霎时浑身绿光大盛,将整个屋子照亮,将陆远照成一块玉简,而后辰星相力内敛,光芒隐退,浓郁真气渐渐稳定下来。
“《穰苴剑谱》…”方霖皱眉,亦未曾想到还有这等密辛,思索许久,依旧觉得佶屈聱牙,百思莫解。“凡战之道…这剑谱与兵法之间,的确有古怪,骈体相凑,音音相合,乍看过去天渊之别,实则有着许多巧合。”
“短时间内,我也无法将二者合而为一,不过…”方霖抚额皱眉,许久苦笑,“我料定苦思是无用的,这需要一个契机,看破其中奥秘的契机,用净因的话说便是万发缘生,皆系缘分。”
陆远无奈,总不能从此便弃了《穰苴剑谱》,虽说葛清派也有剑术,可葛连真人未收我入门,擅自偷学总归惹人诟病,况且得知《穰苴剑谱》原本可伏尸千里,并非烂俗,也算有个念想。
“子迁,我料想阮嗣宗便是能将这二书合一,也未去做,反倒是将秘密藏之于棺内,应是不想让这等凶狠剑法重现世间的,而田穰苴戎马一生,又如何不知自己所创剑法之利害,他应是晚年宅心仁厚,不想世间因他饿殍遍野,故而将剑谱拆开的。子迁,此事非善,莫要强求。”陆远闻言叹息,此事便搁置了下来。
次年春,方霖与陆远自坐忘谷出关,骑了骠马,向回纥草原而去。回纥汗国远在漠北塞外,距江南千万里,二人策马直行,费了足有一月才到达关内道,关内道辖阴山以南的所有河套地区,内置安北都护府,只是如今回纥与大唐称兄道弟,宗藩意味甚浓,都护府比之以往戍守突厥各部时松懈了许多。
路过朔方郡,遥遥望见黄沙之上的数座孤城,方霖本想去九原拜见郭子仪,突兀回想起来一年多前,他回汾阳丁忧了,料想应是未在府上。
二人在都护府内置办了通关文牒,翻过黄河,向北而去,一路鲜有人烟。本以为大漠之行理应甚是枯寂,却未想到甫一出塞,经由呼延谷时,便见到了老熟人。
“臭虫,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