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剑舞,天生造诣极高,可是形与神之间,却缺少了一股烟尘味。”
“烟尘味?”
三人异口同声,咀嚼意味,然而意味深长,又岂是短短一生能够咀嚼透的,方氏二人皱眉沉思,李龟年却是先行问道:
“大娘,我料想你应是会错意了罢,我在皇宫中得知,她那门派,是为祁连山昆仑仙宫,与世俗门派截然不同,她的祖师功参造化,从天宫星宿中感悟武功秘籍,以五颗星辰作为力量来源…”李龟年苦笑摇头,似乎也对此等神话门派敬畏不已,“此等神秘门派,又如何能以常理度之,本身武功看起来缥缈虚无也是正常的…”
未等李龟年说完,公孙大娘却是打断了他:
“龟年,我不信,她那门派的数度祖师,若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么武学造诣是修炼不到大成的。世人只道是祁连山与世隔绝,人间仙境,其门派掌门人乃天上谪仙降世,一身天赋与领悟唯天上来,我谓之好笑,那般人物,又岂是世人猜测的这么简单。”
“我不知她那祖师修炼的是哪种星宿法门,但我知道,唯有望穿秋水,看透人世之人,将世间的种种苦与乐埋在心里,埋在心底的最厚一层,熟透却又不再提起的人,才能极尽升华,成为世间难得一遇的绝世高手。”
李龟年默然抚须,若有所思,“你这样想,却也有道理…”却又不禁苦笑,思不太透,“这仙宫,谪仙…与烟尘味,看起来是风牛马不相及,南辕北辙,二者又如何结合到一起去?”
公孙大娘深深一叹,平静道:“龟年,看来你心中仍有执念,仍有放不下的东西,还未将尘世看透,这烟尘味,并非是要融入武功里,并非要流于皮肉表面,而是深深深埋在心里…”
李龟年霎时沉默,眼睑渐渐低垂,恍然大悟,眼神中的萧索与落寞如广陵散的曲音一般,在周身旋转飘荡,不过数息,却又突然隐没,看不见踪影,如他那一身青衫一般,裹在身上,便如同将整个人裹了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看不见。
“龟年,为我奏一曲罢,小娘子已舞了她的曲子,该轮到我了。”
李龟年点头应诺,指尖轻触清冷琴弦,突兀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而后微微一叹,换了首曲子,曲音由啼转化为哀鸣,正是《汉宫秋月》。
“大成岁星相力…”方霖口中喃喃,还未从公孙大娘一言点拨的烟尘味中缓过来,低眉不语,望着庭院内水华流转的荷叶怔怔出神,“师尊并非是谪仙,她实是将人生的酸苦尽数看透了吗?”
还有我昆仑仙宫历代祖师,黄河之水并非是从天上来,而是在滚滚红尘中走了无数遭,历代祖师并非生人勿近的虚幻仙子,而是早已在尘世中尝遍了人生百味。
忽而滴答水声在庭院内的水池中响起,方霖抬头望去,见到了一副终生难忘的场景,只见公孙大娘提了一柄屏风下最为黯淡的剑,枯槁的手举剑,褪去剑鞘,连那剑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