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后生,天资聪颖,少有智计,且是三房嫡出,不若我们在起兵之前,偷偷将他救回来…”
“来不及了,”老者打断他,闭眼摇头,面色颇为淡然,“方杜,延续家族是为大任,但你不要太善良了,一些细枝末节,该割舍便割舍。”
方杜心头有些微冷,面露难色,“听闻安禄山长子,在反叛那天,便被腰斩了…”
“那是他的宿命,为了让皇帝安心,家族中总有一人要做出牺牲。”老者起初平静无波,沉吟片刻后却又冷笑,“你且看罢,安禄山定会装腔作势,借机鼓噪大军屠戮城池。”方杜不知,半月之后,安禄山攻破陈留,果然借此说法,屠了满城降兵。
“大哥,我侯君炎苟延残喘一百年,强撑着不肯入土,便是为了此事,我的前半生,见识了这盛世,李氏几位皇帝文韬武略,治理国家,又有名将云集,兵强马壮,我不敢反,我知晓那时反,必败无疑,便是武瞾篡唐,排除异己之时,我也忍住了,怕永徽之治的余威将我扑灭,我忍了一百年,在紫云洞内苟活了一百年,而今终于看见了太阳。”
先帝叛臣,陈国公侯君集之胞弟侯君炎,望着云雾之后的画影神情亢奋,双目中有难熄火焰熊熊燃烧,那滔天怒火,仿若将阴寒的紫云洞化为阿鼻地狱,所见之处皆是夜叉随他呐喊,鬼使为他摇旗,复仇之火溢出山洞之外,滚烫不可言。
“天宝十五年,我要李氏血债血偿,我为族人隐姓埋名,为后辈立门派,积蓄力量,便是为了今天,而今有一个胡人先行一步,我们的大业也将不远了。”
若说侯君炎隐忍一生,韬光养晦一生,到头来错在哪儿,便错在这隐忍上,一月前,安禄山自范阳起兵之前,便传书侯君炎,欲与他共谋大事,侯君炎假意答应,却等他试水,安禄山发檄文,清君侧,讨杨国忠之时,侯君炎依旧在忍,若是安禄山发兵不足片刻便被扑灭,他是定然按兵不动的,直至渔阳军席卷河北,直逼河南时,侯君炎才有松动之心,此间方杜数次劝他,早早起兵,不论是北上占领河淮,与安禄山会合,或是西进荆州,拒襄阳夺川蜀,皆是大计。
然而皆被侯君炎按下。
方杜虽犹豫寡决,性格暗弱,却知速战速决之道理,要趁江北大乱,占据襄阳,由此可以直逼关中,然而侯君炎忍了一百年,如何会与他这般冒险,唐军四海无敌手,打的回纥称臣突厥灭亡,即使是今日关东大乱,安禄山长驱直入,令朝廷丢失千里土地,手足无措之际,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叛军强渡黄河,侯君炎才下令各州郡,门派分舵部署兵力,北上襄阳会合。待到安禄山攻陷洛阳,侯君炎大喜,军令频出,江南道各地才有烽火燃起,叛乱迹象,而侯君炎亲率岭南五万大军,堪堪从广州府发兵。
由此,江南叛军已然错过了最好的作乱时机,只是侯君炎颇为满意,若是仓促起兵,安禄山片刻被杀,他的侯氏子孙也难活于世。
十二月中旬,安禄山坐镇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