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狗不如,愿下里巴人烧了你那阳春白雪的巍峨宫殿。”
陆远骑在马上,仰天通喝,末了连自己也是轻声嗤笑,摇了摇头,这一路见了太多流离惨案,竟有些许麻木了,而后进入聊城时,却是又听见两桩大事,其一骇人听闻,却也理所应当。
安禄山占据东都之后,久攻潼关不下,北方后院起火,向南攻不克睢阳,竟寻思起安逸享乐,于天宝十五年元月一日,在洛阳称帝,自称雄武皇帝,国号大燕,定都洛阳,年号圣武,封赏文武百官,以逃难归来的河南尹任丞相,而后大摆宴席,终日糜乐,洛阳城一片混乱。
其二便是颜真卿堂兄,常山太守颜杲卿,起兵不过八日,城内防御工事尚未整修,史思明大军便已杀来了,颜杲卿对时任河南节度使告急求救,河南节度使拥兵不救,颜杲卿率部奋勇杀敌,昼夜不息,最终城内井水枯竭,粮草用尽,颜杲卿兵败被擒。
叛军对着反戈义军自然不能容忍,纵火焚城,将百姓尽数屠戮,杀了颜杲卿幼子,将他押送至洛阳。
聊城酒馆内有人义愤填膺,痛骂那见死不救的河南节度使,却也敬佩颜杲卿之义节,却说颜杲卿押送至洛阳以后,安禄山曾怒道:“你原本仅是个范阳户曹,我提拔你做判官,不过几年又破格提拔你为太守,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却造我的反?”
大义凛然的颜杲卿怒喝安禄山:“你原本只是个营州牧羊的羯族奴隶,陛下对你恩宠无比,提拔你做三镇节度使,天子哪里对不起你,你却要造反?”
安禄山怒不可遏,肢解颜杲卿并吃他的肉,颜杲卿骂不绝口,叛军便用铁钩割断他的舌头,颜杲卿含糊不清,最终遇害。
众人无不唏嘘,忠义之士往往惨死,奸佞小人代代长存。陆远为之一叹,颜氏尽皆忠烈,颜杲卿慷慨赴死,身为他的堂弟,颜真卿定然万分悲痛,此刻离了聊城,火速奔袭平原郡而去。
迈过重重关卡,躲过围困叛军,陆远万般艰难,重回了平原郡,城内守军为他开门,引他进了太守府,果真见到颜真卿背对大门,拂袖掩面,泣不成声,看其模样,弓着身子,应是在执笔写什么文书。颜真卿回头见到陆远须发散乱,衣衫褴褛,几如野人,略有错愕,可是心头哀伤又盖过了一切,略微一拜,复又转身写字。
“义士风尘仆仆,还请坐,我为侄儿写篇祭文…”
陆远走过来,终于见到了那位谢灵运之孙吹得天花乱坠的颜真卿书法真迹,不过却是潦草行书,不过却是在这番境地下。其笔力时出遒劲,杂以流丽,尤其是在万般悲愤的起伏情绪下,泪水沾湿宣纸,化沉痛为字迹。
“大人节哀…”
“义士你说,封常清与高仙芝二人无故受到株连,朝廷派哥舒翰统领关中大军么。”
“正是。”
“唉…”颜真卿感同身受,虽说他之堂兄不是受人陷害至死,而是光荣就义,不过哀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