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颂《楞严经》保佑你的。”
“霖儿若是知晓她的身世,知晓江南…和长安发生的一切,她会伤心么?”
净因暗叹一声,不知如何措辞,渭南的罡风吹得苏暖暖衣角猎猎作响,仿佛下一刻这个柔弱女子就要迎风倒下,这呼啸大风,从层峦叠嶂的秦岭一侧翻越过来,也将他吹得心乱如麻。
“方霖姑娘…她心思敏捷,淡泊明志,却又坚韧不拔,起初会有触动,久而久之,应是会将这一切放下的。”她真的能放下么?她还在河东道行军打仗,每战奋不顾身,出生入死,可却要听到这个荒唐的消息,说她并非忠烈,实乃反贼,仿若佛祖亲自和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净因觉得长安城内的一切都很荒唐,反贼忠良就在一念之间,凭人称赞怒骂,天下百姓还会再念这位女相国的好么?也不知她过得怎么样了。
“苏施主,四处狼烟烽火,天下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贫僧也是没想到,昨日盛世太平的繁荣大唐,今朝满目疮痍,两都都被叛军破了,唉…你打算去哪儿呢?”
陪伴了苏暖暖许久,见她情绪应是渐渐稳定了,净因于是终于出口相问,这一桩放不下的心事。
“回扬州罢,如那位前辈所言,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苏施主…你真的放下牵挂了吗?”净因担忧道。
苏暖暖握着扫帚为方忆扫落叶的手一顿,抬起头淡漠一笑:“和尚,你又何时放下了牵挂呢?”
净因哑然,心道你怎知我的牵挂是什么?我可是佛门弟子,有什么放不下的。可看着苏暖暖落寞的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只好叹道:“那贫僧护送你回扬州罢。只是安禄山围困睢阳许久,南方又起了混乱,若是睢阳城破,或是江南叛军渡江,宁静的扬州也会失陷的。”
“会平定的,总有一日会平定的。”苏暖暖微弱的声音仿佛下一刻便会消散在茫茫天地间。
于是净因带着苏暖暖渡江而去,和尚一言九鼎,一路护送,不敢停歇,生怕又像长安那日一样,有什么闪失,二人走山南西道,过颍川南阳,登临淮河畔,见着淮河大地依旧安详,没有战火硝烟,看起来依旧富饶,百姓如往昔一般从容,还算是令人安心。进淮南道,顺流直下,几日便到了扬州。
琴武阳被净因送到白马寺出家了,如今倒是无人寻苏暖暖麻烦,只是扬州故郡物是人非,太守平迁,无人为她护花了。那间酒铺子还在,依旧能够落脚安生,净因将他送到此地之后,亲自写了一封书信,差人寄到远在山西的方霖与陆远身边去,拜托方霖照顾故友,心道这样也算是给她一个念想,不至于深陷反贼骂名无处排忧。
而后净因独自离去,说他佛门心肠慈悲,见不得叛军猖狂,搅得百姓民不聊生,要去救民水火。苏暖暖为他饯别,有时默默唤道:
“这世上人,君不君,臣不臣,和尚越来越不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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