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为女帝喜爱,将她视作掌上明珠,太平公主平日里侍奉武曌左右,尽显孝道,女帝从未怀疑过她会像两个儿子那般争夺权势。
李隆基看得出来隐匿在这朵牡丹花下的荆棘花萼,绝非凡俗女子,只是此间他年幼,什么也做不了,既不能培植势力,亦不能逃出宫去,他欲图与太平公主结党,所求不过是为了让她保护自己,不被将来朝廷颠覆时卷起的万丈波涛所伤。
与太平公主这等女帝身边的花蕊结党,自然不是什么犬鼠都能被她看上眼的,要有一纸投名状,这纸投名状,李隆基固然有,那便是他的父王,曾为大唐皇帝的相王李旦。
初秋的神都洛阳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紫薇城内歌舞升平,通宵达旦,则天大圣皇帝喜好变幻无常,仅仅在位八年,年号变了数个,何时厌倦了,或是有人上奏祥瑞,便换一个年号玩玩,然后将中书省改为凤阁,门下省改为鸾台,雅兴非凡,孜孜不倦。有人偷偷告诉李隆基,每次年号变换的背后,看似胡乱无度,实则潜藏着朝堂权力倾轧,必是一番腥风血雨,然而李隆基哂笑道:你高看她了,她只不过是在跟天下人变着戏法罢了。
至于什么与女儿太平公主共用面首“莲花六郎”,自称弥勒转世,大兴佛寺,藏污纳垢,诸如此类,意犹未尽,洛阳人是见怪不怪了。
“越是繁华兴盛,阳光普照之地,越是污秽横流,见不得光。”李隆基皱起眉头,稍显稚嫩的脸庞上露出老气横秋之色,若是让人撞见,几乎咋舌。这一日他趁着武曌去白马寺拜佛,偷偷溜出阁中,要去找姑姑密谋商议大事。
于是他站在恢宏楼阁下,见得公主府大门居然紧闭,不似寻常那般大张旗鼓,思索片刻,还是扣响了铜环。
许久之后,一道淡黄色裙角露出门缝之外,葱萝五指搭在红漆门板上,透过门缝里传来的黯淡烛火光,隐约可以见到这人半边模糊的侧脸,眼眸如琉璃婉转,脸颊似璞玉白皙,应是一副上好的底子,只是俏生生的,似性子怯懦,藏在门后不敢随意见人。
“临淄王殿下,公主殿下不在府上,今日宫中大兴盛会,西域诸王前来朝拜,你怎么不去参会呢?”
小宫女居然知道通天宫里的集会,胆子不小啊,可是她又是如何一眼识破自己身份的。
“你怎知我是临淄王?”非是李隆基大惊小怪,而是他作为废帝李旦子嗣,幽居阁中多年,朝中大臣怕是多有不认得他的,更何况公主府上的一介宫女,这令他尤为不解。
谁知小宫女一手捂住唇角,躲在阴影里思索片刻,竟是向他问道:
“殿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李隆基惊疑不解,什么宫女,竟这般说话,面对王子殿下,岂有说假话的,不过宫女的稀罕表现浑然不似自己府上那些死鱼脸一成不变的懦弱奴婢,颇是欲拒还迎的模样,让得李隆基玩性大发,想看看她要耍什么花样,于是说道:“先将假话说来与本王听听。”